多梨 作品

第 101 章 碾碎澀青梅(十)

林譽之對杜靜霖有些許印象——些許,算不上多麼重,只是林格那麼多朋友的其中之一。




和林格關係好的男生許許多多,杜靜霖絕不是最出挑的一個。林譽之讀高中時心無旁騖,一心苦讀書,理所應當的,他也將這一套思維方式轉移到妹妹身上。




他從沒想過林格會和“早戀”這樣的詞語扯上聯繫。




在聽到同事用戲謔的語氣說“妹妹喜歡這帽子、還是喜歡戴帽子的人”時,林譽之首先感到的是憤怒。對方所說的詞語像一種侮辱,輕飄飄的幾個字,就曲解了妹妹待他的赤誠之心。




林譽之沒有繼續戴那頂帽子,暑期裡曬太陽也如酷刑,他沉默著一路回家,沒有遮擋的額頭與臉頰被曬得發紅,推門而入,林格躺在客廳的地板上睡覺,南方的夏季也潮,潮到空氣中彷彿都漂浮著細小的孢子,一不留神吸入肺部就能長出咕咕嚕嚕的一長串小蘑菇——




回潮的地板上鋪著涼蓆,細細的竹子編織的,鋪一上了年頭的蓋毯,大紅底子配□□花,是龍嬌結婚時的嫁妝,比林格年歲還要大。林格的頭是朝玄關的,身上什麼都沒蓋,坐地的小風扇呼呼呼地轉著腦袋喘氣,吹得她長袖t恤微微地飄起來,露出一截雪白雪白的腰,像晴朗天氣中被太陽曬透了的冰凌子,透明得漂亮。




林譽之察覺到自己越來越頻繁地用“漂亮”這個詞語來形容妹妹。




這種女性化、可以被視作交往對象的形容詞,被林譽之習慣成自然地運用著。熟練到已經將對方納入可追求的範疇,是的,追求。




林譽之對著衛生間的鏡子照了許久,悽楚地感覺自己現在就像一個求偶期的孔雀。




一隻急不可耐到向自己親妹妹展耀尾羽的公孔雀。




溼潤的小小衛生間,鏡子上一層落霜般的白霧,這些熟悉的意象總能令他想起遙遠的北方故鄉。冬天下過雪的玻璃窗也是這般,伸手一撫,便是一層茫茫的水汽。




第一次嘗試用手指熱氣去融化玻璃霧氣的林譽之,還未想到,自己會成為一個想要和妹妹性,交的變態。




雨綿綿的揚州滋養著豐潤的菌絲,青草,柔柳,那些說的出名字、說不出的植物在夏季瘋長,林譽之所擁有的東西,卻只有擁擠在這一方衛生間中的煩悶。他一手捏著照片,另一隻手毫無章法地在鏡子上擦拭,逼退那層茫然,抿著唇,直視鏡中的自己,和手上緊握的照片。




他找到自己和照片上男生的諸多相似,這個叫做杜靜霖、和妹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孩,他們在不笑的時候有幾絲神似,頭髮一樣黑,濃,眉毛的走勢也接近,唇色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