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真是大喘氣。陸天明只好又把屁股放下。




“關於公務員的思想作風問題。”站長念著自己做的會議筆記,“人民公僕為人民,艱苦樸素不能忘。衣衫光鮮、高高在上的是官,不是僕。”




“試問一個高高在上的官兒,老百姓哪敢接近?遠遠地望著就害怕了。有困難怎麼敢找你幫忙,有冤屈怎麼敢找你申訴?”




“書記!”陸天明伸出手指在空氣裡重重一點,很肯定地說,“這是高書記!”




陸站長嘿嘿一笑。




果然這是鎮委書記的講話,讓陸天明說中了。




黨領導國家。任何一個行政級別,都是書記一把手,x長二把手。




鎮長姓謝,本地三大姓之一。而書記則不是本地人,用後世的說法叫空降。




從建國伊始,一直到後世,國家一直在和宗族勢力、地方勢力做鬥爭。




書記與x長不合,也是官場常態。




陸站長接著講:“書記說,現在的一些同志,不管男的女的,都受著奢靡的風氣影響,追求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最常見的,男的女的,都想穿抖抖布。”




陸站長模仿高書記的語氣重複他的原話:“‘那抖抖布有什麼好。顯得你是幹部是嗎?顯得你是官兒是嗎?’”




學得挺像。




“聽見沒,曼,說的就是你。”陸站長抬頭。




陸曼曼翻白眼:“我只有三條抖抖布的布拉吉。”




“三條還少啊?你伯母一條都沒有。”




“那是你摳門。”




“襯衫也不行啊?”陸天明問,“我今年才買的一件。總不會不讓穿了吧?”




“‘不讓’是不能的。”陸站長嘿道,“反正書記的態度擺在這兒了,你們自己看著辦。”




陸曼曼嚷嚷:“那到底讓不讓穿啊?”




“傻。”陸天明笑她,“你非得上班穿?”




“……也是。”




書記權力再大,也不能管著我星期天穿什麼吧。




“對了。”陸站長說,“鎮委哪個女同志穿土布衣裳啊?”




“哈?”陸曼曼說,“土布?誰呀?沒有吧。我媽都不穿。我奶才穿。”




“高書記講的,使勁表揚了一個女同志,說見到這個女同志穿自織布上班,舉止大方,言談自信,形象樸素,像真正的人民公僕……我尋思這誰啊?




半天沒想出來。”陸站長納悶。




“……”陸曼曼說(),我要是穿土布?()?[(),倒是有點像我。但我沒有穿過。”




“編的。”陸天明很肯定地說,“一聽就是編的。”




能在鎮委大院工作的,怎麼樣也得是科員,工資23元起步。如果是雙職工,養四五個孩子也很輕鬆。大概率不會穿土布,就算家裡有,也多是老人。




肯定是編的。為了支持論點而製造的論據罷了。




胡穗勾著毛線撇撇嘴。




土布咋啦。她還會織呢,她織的土布可結實了,耐穿。




可惜了到這邊沒有織布機給她織。大家都穿工業布。




幸好在這邊學會了勾毛衣,不能織布就勾毛衣,四鄰八舍都來託她給勾毛衣,天天勾。




拿著工資勾毛衣,也很快樂。




晚上嚴磊看到喬薇在伏案疾書。




“寫什麼?”他過去看,“滅蚊啊?我們今天也開會說這個事了。”




喬薇收筆,吹吹墨水,拿起來給嚴磊看:“你讀讀,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