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情敵
“不好,是錢扒皮!”
“收租的來了,大家快跑,收租的來了...”
錢度拎著前任房主甩給他的住戶登記的小本本,剛從車上下來。
外邊玩的小孩兒瞅瞅轎車,再看向他,倒是認得,扭頭就往院子裡邊跑邊喊。
錢度看著有些無語,這場景他熟啊,電視劇裡的反派角色出場都這麼演,搞的好像跟自己不是什麼好人一樣。
這要是好好配合,他錢大善人許諾個十年不漲租都沒問題,可瞅著現在這樣子,那些家長背後指不定怎麼數落自己呢。
門口還有幾個歲數小的傢伙沒有跟進去,兩隻手揉著衣角,臉腮凍的通紅,流著兩行鼻涕眼巴巴望著錢度。
“喏,哥哥手裡有大白兔奶糖,待會兒告訴剛才那個跑進去的小哥哥,以後不要叫我收租的,要叫包租公好不好?”
小破孩瞅著錢度從兜兒裡拿出來的奶糖,大眼睛瞪著直接移不開了,泛著光亮。
“叫包...包租公就有奶糖吃了嗎?”
“當然,喏,這都是你們的,記得以後要叫包租公。”
錢度把兜裡從王小飛家順的奶糖,一股腦全分給了幾個小傢伙。
剛才吆喝的小孩兒也不知道哪兒去了,也沒個人出來迎一迎自己,錢度只好從前院左側倒座房第一家開始收。
砰砰砰!
先敲,再進門兒。
瞅了眼嚴陣以待的一家子,見也不打算上茶,錢度劃拉住戶登記本,問道:“是孫少民家吧?”
孫少民上前,掏出煙遞過去。
“是是是,抽菸。”
錢度很自然的別在耳捎後,道:“嗯,今兒一月份第一個週末,咱把房租交一下吧,三塊錢。”
“好嘞,早就給你備著呢,這是三塊錢,你數數。”
三塊還不是整錢,接過手全是毛毛票子,像是噁心他一樣,錢度瞅著嘴角一勾。
“不數了,這有什麼好數的,咱們房東和租客之間就要多一些信任嘛。”
身後的大媽聽著嘴不由一撇,這毛票票的損招兒就是她出的,也算是一點小心思。
一是故意噁心噁心人。
二是瞅著錢度年輕,不像以前的程扒皮那麼難說話,這零零碎碎的給兩次,再提自建房的事兒看看能不能成。
錢度指著外面側牆門棟裡堆著的蜂窩煤,繼續道:“門口那些煤球是你們家的吧,好好一個四合院你們家的煤球把過道都佔了,回頭快點挪個地方,看是搬進屋,還是挪哪兒,總之別堆院子裡,不然一個月多收三毛錢的佔地費。”
“我,這...這麼多煤球搬屋裡也沒地方放啊!”
“那就堆大門外面。”
老兩口對視一眼,這要是放外面除非弄個柵欄上把鎖,不得指定一天丟個四五塊兒。
這種事大人做不出來,可大人慫恿小孩兒做那是相當勤快。
錢度麻溜退出去開始下一家,想跟自己玩小聰明,咱看看誰噁心誰。
聽著身後追出來的老兩口,錢度也沒理,敲了敲門自顧自進了下一家。
孫少民懊惱道:“你說你非要弄一堆一毛錢,現在好了,這房東比程扒皮還要小心眼,家裡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你掏那三毛錢吧!”
“姓孫的,什麼叫我掏那三毛錢,我每天伺候一大家子...”
聽著院外吵吵把火的聲音,錢度咂麼著嘴,還是大雜院的生活好啊,稍微拱拱火,天天都有看不完的熱鬧。
前院掃蕩完又去中院,中院後院全部暢通無阻,雖然大家錢交的都不怎麼情願,可也還算配合。
遇上大方的,錢度還得了一把瓜子,磕到四合院最後面的後座房,頭家直接給他來了個關門上鎖。
翻著住戶登記本看了看,嚴莉,離異單親帶個女娃。
去到最後一家,接過劉老漢遞過來的三塊錢,錢度努著下巴問道:“隔壁嚴莉傢什麼情況,怎麼週末大上午的門上鎖了?”
“嗐,能有什麼情況,這不是知道你今兒要來收租嘛,一大早就躲出去了。”
錢度給他發了支菸,讓劉老漢受寵若驚,忙不迭道:“你要不給我個地址
,只要她一回來,我讓我家小子立馬告訴你去。”
“這個嚴莉是在哪兒上班?”
“哎呦,你可別去人家單位鬧去,這嚴莉其實挺可憐的,她那老公忒不是東西丟下母女倆離婚再續了,頭幾年就靠在街道辦糊火柴盒養活她們娘倆,後來聽說是街道介紹了紡織廠在食堂後廚當掌勺給職工舀飯呢。”
錢度擺了擺手,他還不至於為了三塊錢追到紡織廠去,又隨口問道:“那您知不知道她一個月工資多少?”
“一個食堂舀飯的,又不是正式工,怎麼也就十幾二十來塊錢吧,這閨女還要上學,倆人一個月的吃喝也得錢,還得交三塊錢的房租...”
一旁的婦人推搡了他一下,劉老漢才止住碎叨。
錢度點了點頭,許久才道:“您回頭轉告她一聲,房租靠躲是躲不掉的,反正遲早得交...她要是想換個工資高點的工作,下個月就老老實實把這兩個月的租子交了。”
“哎,誒?你這是什麼意思?”
出了院子,錢度笑道:“我這人就心善,正好還認識點人,能安排個工資高點的崗位,回頭記得轉告她。”
等錢度離開,劉老漢手心手背合著拍了一下,感嘆道:
“這哪是錢扒皮,整個一大善人吶,不行,回頭得讓嚴莉請咱吃個飯,我這可是給她幫了天大的忙了!”
穿過一道道垂花拱門,錢度邊走邊點錢的樣子要多氣人有多氣人。
“奶奶,包租公是個好人,他還給我們大白兔吃了呢。”
老嬸子撇了撇嘴,還包租公,喪了良心的玩意兒。
“傻丫頭,三顆奶糖換你奶奶三塊錢,有這三塊錢我能給你買一大包大白兔,你記住了,這就不是什麼好人!”
錢度其實就是惡趣味使然,一家三塊,大雜院一共十五戶,一個月也就是四十五塊錢,一年下來少說五百多塊錢。
換別人,光靠收租都趕上在廠裡辛苦工作一年的工資了,指定拿這當回事兒。
可錢度純純就是給自己沒事找事取樂的,隔三差五得了常四奎的消息,不是看房就是在看房的路上。
照這個情況看,錢度覺著自己以後沒準還真能成京城第一包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