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碗手擀麵 作品

第192章 進口貨


 紫金衚衕 

 巷子深處某一四合院內,海棠樹下七七八八的人影。 

 或站或坐,或蹲靠著牆背,想靠著牆上的冰涼感來消除身體的燥熱。 

 一個年輕人把菸頭一甩,不滿道:“呸,那姓常的什麼道道,憑什麼讓咱們一群人等他一個!” 

 “是啊,這都超出時間半個多點了,不會不來放咱們鴿子吧?” 

 “行了,都少說兩句,帶你們這些後輩出來是長見識的,待會兒人來了,管好自己的嘴。” 

 樹下石墩子上坐著的塗文華髮完話,牢騷聲頓時消了下去。 

 強龍不壓地頭蛇,重點是他們還不是強龍,而常四奎的的確確是京城這邊的地頭蛇。 

 他們在京城甚至整個北方的生意很多時候都繞不開人家,甚至得仰仗他們的路子,生意才能做的這麼順利。 

 更何況這次還是有求於人家,老人還沒犯什麼牢騷,這些新帶出來的小子反而坐不住了。 

 一旁幾個中年人側臉瞪了他們一眼,剛要開口訓誡,院門口虛掩的大門‘吱呀’一聲從外推開。 

 這地兒是溫州佬租下的院子,算是他們的活動場地,常四奎之前也來過幾次。 

 瞅著靠過來的塗文華,拱手笑道:“不好意思了塗老闆,路上有點事,耽擱了一下,抱歉抱歉。” 

 塗文華上前按下他的手,“咱們都是老朋友了,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麼,常老闆,印刷機我可大老遠從南方給運來了,你檢查檢查,要是沒問題咱們再談談價錢。” 

 塗文華說著,一旁的人起身把牆根的兩張深色麻袋片縫接的幕布掀開,露出兩臺機器。 

 常四奎哪認識這玩意兒,看了眼身後的付祥,這可是錢哥的大學同學,機器零件什麼的還得靠這些肚子裡有墨水的知識分子來檢查。 

 付祥也是臨危受命,麻溜從學校那邊趕過來,第一趟公交還沒擠上去,誰知道耽擱了點時間。 

 不過一湊上前,他眼睛裡冒著光道:“乖乖,海德堡印刷機,還是兩臺,這是從哪兒弄來的?” 

 塗文華抬手讚道:“小兄弟好眼光,這是我們從香江那邊弄過來的,一次沒用過就給運來了,原因嘛常老闆都知道,你們再好好檢查檢查,沒問題的話咱們談價錢。” 

 付祥在學校的未名湖校園雜誌有個非常要好的老鄉,加上自己是學生會成員,經常幫系裡打印東西,校屬的印刷廠他簡直就是老常客。 

 學校的印刷廠,用的都是老式的人工油墨印刷,不管是宣傳單,還是尋常他們考試的試卷,都是老師自己出題,親自抄寫,再送去印刷的。 

 紙質一般般,印刷工藝也粗糙的很,主打一個經濟實惠,以至於他們每一次考完試雙手都是黑的。 

 海德堡印刷機付祥還是第一次見,不過他好歹也是能跟老外流暢對話的大學生,機器上的英文名稱一眼就能認出來。 

 看了眼常四奎:“這玩意兒可是個好東西,一臺估計能頂一個小印刷廠的工作效率。” 

 常四奎不懂這些,道:“你好好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毛病,這玩意兒我看不懂。” 

 印刷機有沒有毛病,只能通上電試一下,喊著對方的人幫忙拉電線,又出去買油墨和紙。 

 老德子那邊進口的印刷機,付祥也不會用,不過搗鼓了半天,還是順利印刷了一張出來,然後又連續工作了五分鐘。 

 雙手徹底解放,除了眼睛盯著,什麼也不用幹,直接印了一百六十二份出來。 

 兩臺全部檢查完,付祥笑道:“機器沒問題!” 

 常四奎叼著煙,看向塗文華:“塗老闆,談談價錢吧,這玩意兒我要了。” 

 “常老闆,這一臺印刷機的進口價是十一萬五千,兩臺一共差不多得二十三萬塊錢,我們從原先那家印刷廠收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那孫子反悔我們也就沒退,我也不賺你的錢,添上點運輸成本,兩臺一共十六萬塊錢你拿走。” 

 “十幾萬?!” 

 付祥在一旁下意識跟了一句,主要是這個數太大了,聽著唬人。 

 不過慢慢的神情卻隱隱有些激動,老德子進口的海德堡印刷機,還沒有故障,就這五分鐘體現出的工作效率完全值這個價錢了。

 印刷機使用壽命長,這一臺能頂一個印刷廠的效率,人工成本大大降低不說,從長遠和中間產生的經濟效益來看,絕對值! 

 他都想直接替常四奎開口應下了,一個勁兒的使眼色,不過常四奎就跟沒看見似的。 

 而是道笑:“塗老闆,你這不還是賺我錢了麼,容弟弟我壓一口,十三萬。” 

 “這玩意兒好歹也是進口設備,咱們國內不多見,”塗文華看向一旁的付祥,笑道:“小兄弟,你懂行,十六萬這個價是不是不虧?” 

 一分一毛它也是錢啊,更別提十六萬了...付祥心裡嘀咕嘴上卻機靈道:“這個我不太清楚,我還是個學生,哪懂這些。” 

 兩邊抽著煙,和氣融融的來回砍了兩刀,最後以十四萬六的價格成交。 

 把貨車叫到巷子口,兩個鐵疙瘩重的很,不過他們這些出來打拼的人,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那兩膀子力氣。 

 幾個人合力抬出去,又固定好拉上貨車,常四奎從駱駝手上接過錢,點夠數,又讓對方清點好,約了個飯局這才離開。 

 貨車轟隆隆揚長而去,常四奎看著付祥,笑道:“剛才你給我使眼色我都看到了,不用那麼使勁兒眨,做生意哪有對方說是多少就是多少的,哪怕真是他們說的十六萬,虧本不賺錢賣給咱,那也得壓一口。” 

 付祥扶了扶眼鏡,“讀書我在行,做生意你在行,你說的對!” 

 常世奎很受用這句話,不過眼前這位可是錢哥的同學兼舍友,他還是遞煙笑道:“我這些道道是個做生意的都懂,跟你們這些做學問的不能比。” 

 付祥沒想到這傢伙這麼會說話,接過煙問道:“對了,錢度有沒有說過,這兩臺印刷機買到手,接下來打算幹嘛?” 

 “錢哥沒說,不過無非就兩種情況,一是找個好買家轉手賣出去,再一個就是自己留著用,錢哥的公司應該也用得著這玩意兒。” 

 付祥心裡那個急啊,這種好設備放服裝公司那不妥妥的大材小用。 

 讓常四奎順了自己一段路,付祥麻溜下車準備往錢度家奔,卻被他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