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攤牌
剩下的“書法”,更難不到九娘。
九娘作為王氏女,從還捏不住筷子的年紀,就開始拿毛筆。
每日都要練字,夏三伏、冬三九,即便是過年,都不曾懈怠。
且,沈度的題目是“讓他滿意”,這就相當具有主觀性了。
哪怕寫的不好,只要把沈先生哄好了,照樣能夠過關!
唔,沈度先生有厭食症,對她王棉的手藝還算認可——
王棉頓時有了主意,她拉著王姮的小胖手,“九娘,你放心,這兩日,我一定多多做些好吃的!”
吃人嘴短!
她先用美食將沈先生的嘴巴堵住了,九娘拜師的事兒,也就能“水到渠成”!
“好!那就辛苦阿棉了!”
王姮感受到王棉的善意,心裡很是熨帖。
她就知道,阿棉對她是真心的。
王棉對她好,處處為她考慮,她也當幫助阿棉。
但,樓彧的話,又非常有道理。
在大虞,身份、門第真的是無法跨越的橫溝。
其實這些年還好些,換做一兩百年前,氏族鼎盛的時代,慢說阿棉這樣的平民了,就是寒門出身的皇室,氏族子弟都瞧不上。
不通婚,不同席,勉強湊到一起,也是各種嫌棄、鄙夷。
如今,氏族式微,但似沈度這般出身南境世家的名士,依然不會“自甘下賤”的收一個農家女做弟子。
即便這個農家女對自己有用,甚至是有“救命”的恩情。
救命之恩?
呵呵,在習慣了高高在上的貴人眼中,被低賤之人救了,那就不是恩情,而是“榮幸”!
貴人頂多施捨般的讓她當個奴婢,已經算是仁慈、寬厚了。
畢竟,在大虞,不是什麼人都能成為世家貴僕的!
這種思想,不只是貴人慣有的,就是世人,也會覺得——
若王棉救了沈度,沈度收她做個粗使丫頭,已是足夠大度、寬容,而王棉則是走了大運的幸運兒!
王姮必須慶幸,今時不同往日,沈度又飽受病痛折磨,這才能夠有“通融”的機會。
否則,就是她王姮,都未必能夠入得了沈先生的眼。
王姮可沒忘了,在沈先生看來,只有南境的琅琊王氏才是正統。
而他們沂州王氏,只是冒名頂替、欺世盜名的山寨貨!
“既然時代不同了,天下大勢也在變化,很多事就應該變一變了!”
“救命之恩若是還不夠,再加上‘才華’呢?”
“阿棉在格物學上,還是頗有天分的。”
王姮細細想著,她要為小夥伴好好籌謀。
王姮想到了沈度考校樓彧的時候,提到了周髀算經。
給自己留的考題,則是雉兔同籠。
“先生於術學一道,還是頗有研究的!”
王姮眼睛亮了,對著王棉說到:“阿棉,三日後,你來莊子,帶上你的小玩意兒!”
“哈?”
王棉愣了一下,旋即,小閨蜜間的默契,讓她明白了王姮的意思。
她趕忙點頭,“好!我知道了!”
……
馬車熟門熟路的來到了王家廟村,王棉下了馬車,目送馬車離開。
王姮則坐著馬車,回到了王家莊子。
“九娘!”
鄭儀已經得到通傳,快步迎了出來。
王姮神色如常,並沒有即將跟鄭媼攤牌的異樣。
“阿媼!”
王姮甜甜的叫了一聲,像往常一樣,打完招呼,就朝著正堂走去。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了正堂。
王姮盤膝坐下,看了眼跪坐在自己下首的鄭儀,她緩聲道:
“阿媼,我有話與你說!”
白芷、白芍等丫鬟,聞言,便知道九娘要與鄭媼單獨談話,她們紛紛乖覺的退下。
偌大的正堂,只剩下了王姮和鄭儀。
鄭儀倒沒有驚訝,她已經談聽到某個消息:“沈度沈君和來了河東,九娘已經在河邊與他偶遇?”
句式是問句,但語氣很是篤定。
“嗯!”
王姮應了一聲,卻沒有繼續沈度的話題。
她不是找鄭儀商討“拜師沈度”的事兒,而是要跟她攤牌——
“阿媼,你可知,我是從何時變成這副圓潤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