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降落與女神
1月25日。
早。
那不是錯覺。
我以為只是封建思想帶來的女神,真的存在。
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本來這地方就很奇怪,我能到這裡生活三年早就是超出認知的事。
【我挺中意你。】
【日復一日枯燥的禱告,倒是頭一回聽見有人說如果我是亡靈早點投胎比較好。呵呵。】
嗯。
小時候,隨著母親一起祭拜先人。所有人都催促我說點願望,母親總是要我咒父親早點去死。
而我只是木訥的凝視墓碑上的黑白照。
想著,假如真的有投胎轉世,連死了都還要管活著的人那些瑣事,……我想,我要是死掉就一了百了變成空氣,絕不會浪費時間保佑誰。我沒在心裡咒誰早點去死,我只是對著墓碑乞求……早點投胎。
【依我看,這男人不怎麼喜歡你吧?】
【……】
任憑腦袋裡的聲音隨便說,我都不為所動。只是認真的服侍。
“嘶,願望想好了嗎?”
“……”
我偷偷窺視明先生的表情,以此判斷到底做的好還是不好。嗯,現在漏出些許舒服的神情,應該做的不錯。
願望……
“對不起。”
“?”
可能是困惑我為什麼道歉吧?
感到抱歉的點在於,無論怎麼想,真實的願望都只會和他相關。
正如我說的,早在親手將母親送進養老院之後,我就對活著沒什麼期待。
“如果不管怎麼想,最終都只能到我身上。”
“那就這樣辦吧。”
“……”
明先生的視線落在我裙襬。開叉的旗袍,裡面什麼也沒有。隨著下蹲的動作而貼合。
故意打溼了些許之後,貝殼能被看的很清楚。
【隨便你在最後想做什麼】
【但交易就是交易,自願放棄一切,成為只對我忠心的僕人。你的靈魂將永遠被囚禁在我身邊。】
【信徒。這是神賜予你無上的榮耀。】
【我不喜歡男人,男信徒也不喜歡。就最後給你幾天隨意做什麼的權力。珍惜吧。這也是,給予你的獎勵之一。】
當女神說用我來換明先生能出去‘囚牢’的權力,能帶朵朵離開的權力,我沒怎麼思考。
不管我的內心是不是真有那麼骯髒,想過要明先生永遠留在這。
我都不會那樣做。
就像小時候,無論是課本還是大人都會說‘偷’是不好的事。但那時候明先生帶著我逃票,直到現在我也沒覺得是不好的事。君子論跡不論心。
我一點也沒害怕。
靈魂被囚禁什麼的,沒實感。或者,我一直都被囚禁著。被囚禁在還是初中生的某個下午,懦弱的站在人群外。
與其說是被囚禁,不如說是有人突然來告訴我……你有機會贖罪了。
不一定能全部贖完,但總歸能贖一點點。
“話說,你在雪國具體住在哪?”
“……”
這是我沒法說實話的問題。
如果我已經死掉了的話,比起被明先生找到,更希望是完全不認識我的社區工作人員,或者房東。隨便推給哪,燒掉也好,埋掉也好,不管不顧也沒關係。只要不被明先生知道。
“僅僅是因為我回去之後沒打算扔掉,所以突然變賣力?”
“慢著……”
我變得更容易高興。
因為知道能或多或少贖一點點罪,就連高興的心情也能更加無所顧忌。不用再懷揣那麼無法釋懷的卑劣。
“真是真空啊?”
“……”
嗯。
注視我撩起裙襬的眼神,是覺得有點放蕩嗎?
其實我也很害羞,有糾結過到底要不要先打溼一點裙襬,故意這樣。
但再轉念一想,人之將死……放蕩一點,也許沒關係。
1月26日。
中午。
我依然在酒館裡打工。
“姜姐姐……”
朵朵心情似乎有些陰鬱。就連招待客人也只是勉強擠出笑容。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有點害怕,腦袋又很熱。回過神就暈過去了。”
“明明和哥哥說了,一定會認認真真堅持……又搞砸。”
“哥哥……是
不是不會再對我有興趣了?”
“……”
“……”
“這樣真的就不會再暈過去嗎?”
也不只是物理上的改變。心理也要改變。
比如,拿個被子裹成一團,關了燈之後幻想。條件允許的話可以拿沾染他氣味的衣服,添加真實感。
想象正在進行。
“……唔。”
朵朵的臉已經紅了。
“等工作結束之後,我就按姜姐姐說的辦……”
轉頭去擦桌子,又小聲的補充,“謝謝姜姐姐,給朵朵和哥哥獨處的機會。”
“……”
我只是笑笑。
就算沒給獨處的時間,遲早有一天……憑著真摯的心情喜歡明先生,也會被接受的。只要那感情不是假的。
1月27日。
晚。
理所當然的,明先生會因為找不到離開‘囚牢’的辦法而困擾。
我聽說明先生帶著派蒙找人研製熱氣球之類的,試圖浮空上去或者降落下去看看。
“你對熱氣球之類的有研究嗎?”
“……”
我搖搖頭。
“你能回去,但朵朵會留在這……”
我沒回答明先生困擾的事。熱氣球之類的也的確一竅不通。
不過我可以伸出裹著黑絲的腳,去侍奉。
然後順便把整理好的願望說出口。
想用在酒館打工來的錢,給明先生換一身小時候就想著穿上會很好看的衣服。
“設計一身西裝穿上?就這麼簡單?”
“……”
就這麼簡單。
但這裡面的緣故要追溯很遠。那時的明先生在一家快餐店做日結兼職。制服就是不太合身的西裝。
一旦改變總是不修邊幅灰頭土臉的面孔,不怎麼去工地。也許按店長的要求勉強打理過,明先生這樣的人或許完全沒自覺……對沒有興趣的男性員工,一般而言不會沒事就呆那麼近找話題。
可能在那麼小的時候我就妒忌過。害怕我一直都是又黑又瘦,被那些化了妝之後看著很漂亮的大姐姐奪走重要的人。
‘為啥突然說我是色狼?’
‘還有,你知道這詞代表啥意思不?’
‘……’
那時候鬧的彆扭,也許明先生已經忘了。那時的我僅僅是因為等明先生不耐煩跑去找他,看到他和店裡的女員工有說有笑,妒忌而已。
“第二個願望呢?”
第二個的話。
我挪動腳尖,燈是關著的。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卻能聽見呼吸。
腦海裡其實有很多願望。
但如果是為數不多的日子裡,最後的願望,遺願。
“……”
“這是哪門子願望?”
“被侍奉感到舒服的時候,說一句很舒服?”
不可以嗎?
那換一個也沒關係。
“幫你換衣服,順便稱讚一句?”
“這真能算數嗎?”
“……”
是真的願望。
我可是耿耿於懷還久,小時候被別人說是又黑又瘦的猴子,雖說明先生為了安慰我誇了我很可愛,以後女大十八變怎麼的……但我還是想由衷的被明先生誇讚一句。
2月2日。
天氣很冷。風不大不小。
瑪瑙區有很多人都集中在廣場。注視放在最中間的熱氣球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