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對飲
姬昌不言不語,獨自端起面前的酒杯開始喝酒。帝辛也端起一杯,遙敬冥冥之中死去多年的周太子姬考,然後繼續說道:“常常我夢到姬考半夜裡到我榻前,面目猙獰地向我索命。真是心中有愧啊!如果不殺姬考,你們周國人、特別是你姬昌或許與我怨恨不會這麼深。”
姬昌說:“大王,姬考有罪,死該就不可活,也是他的命。”
帝辛笑了,說:“姬考這人,很像我的大兒子武庚和我大哥微子,都是十分溫和的,並不是缺少計謀,但性格中庸少斷的。當老大,自小就懂得讓著弟弟的妹妹麼,天性使然。老二麼,就不那麼安份了,難事操持都讓老大給扛著,老二呢,就以為一切都那麼容易,那麼自然而然,什麼都是應該的!我就是這麼過來的,現在常常想,要是讓微子坐這個王位,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姬昌說:“自古傳位嫡長子,應該的。”
帝辛說:“自古,什麼自古,哪有什麼事是自古的。哈哈,上古還會給賢者禪位呢?姬昌公,餘一人要禪位給你,你會怎麼坐這個王位?”
姬昌認真盯著帝辛看了看,想了想,說:“用賢者,遠小人,輕刑罰,重節慾,均貧富,安撫海內,共御蠻夷!”
帝辛冷笑三聲道:“我以為鼎鼎大名的姬昌公是多麼的明智,不過也是一些陳腐的意見罷了。那麼以卿之見,首要之事為何?”
姬昌公搖搖頭,說:“輕刑罰,重節慾。天下事,知其易,行其難矣。”
帝辛搖搖頭,笑著說:“你有那麼多兒子,還要重節慾,哈哈。西伯啊西伯,你以為這個大商王的位置,是我一人在坐麼?你的周國小,你的兒子多,一國之內,你一家人就都能擺平。我大商大,大有大的難處,四處都是敵人。我國祖上五次遷都,為打退那些蠻夷不侵擾中原,不打斷我商人與天下諸邦的交易,我商人東奔西突,戰爭一天都沒有停止過。自我繼位以來,年年用兵,剛剛平息了北邊,南邊又來侵擾,剛剛平息了南邊,東邊又起兵作亂。聞仲死的那一夜,我才知道,我這一輩子,仗是打不完的。如此局面,倘若西伯你得了天下,該如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