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1l 作品

Chapter41鳥籠

  伯索公爵強作鎮定,眼前這個人如同噩夢,他到底還有多少張牌沒打出來,單單剛才的一席話已令公爵心驚肉跳。  “承認吧!你就是那個躲在黑暗中的殺手!放縱惡狼行走在城市的陽光下,任由狼族在黑夜裡披著人皮行兇!”白袍人憤怒地控訴伯索公爵。  “你這是汙衊!”伯索公爵氣瘋了,“血口噴人!誰會相信一個瘋子的瘋話!等著受死吧!”  伯索公爵惡毒的目光幾乎劃破白袍人的兜帽,他下意識地伸手拔劍,卻發現自己的劍躺在地上。  “未將你繩之以法,我怎麼會貪享死亡的安逸!”白袍人揮舞著雙手,手背上黑色的黴點如同屍斑。  “墳墓裡爬出來的幽靈,你沒瞅見自己發黴了嗎?也敢跟我鬥!你和我,埃拉城的人們更願意相信誰?”伯索公爵勃然大怒,他企圖抓起地上的寶劍,手臂卻突然僵硬得無法動彈。  白袍人一揚手,那張慘白的人皮再次飄上天空,人們懷著恐懼的心情仰望人皮,人皮不免有些得意忘形。  “罪證就在眼前!你覺得人們會相信誰?”白袍人大聲說。  紛亂的人群忽然像被分開的河流,自覺閃出一條通道,一個彪形大漢大白天手舉著火把猛衝出來。  伯索公爵心裡忽然一驚,他似乎看到自己的頭顱被懸掛在農民的灰布衫上。  然而,舉著火把的大漢徑直跑到飄在半空的人皮下面,他二話不說,伸長胳膊,高舉火把就燒。  毫無防備的人皮立刻起火了,火燒得旺旺的,一隻腳很快就燒沒了,難聞的油脂“滴答滴答”往下落,在地面上飛濺出一朵朵焦黑的花。  伯索公爵嘴角浮現一抹得意的笑,詛咒那噁心的人皮趕緊化為灰燼。  “該死的,快把火撲滅!”半空的人皮慌了。  “上帝啊,這孽障居然能說話!”  “巫術!這裡面有巫術!”  “拿火把的那個人,不是死去的妓女艾希雅的兒子嗎?自從他母親死了,他腦子就不正常了,整日瘋瘋癲癲的!”裁縫貝尼託認出了舉火把的男子。  “我看他腦子正常得很,你瞅瞅他那雙仇恨的眼睛。”侏儒藍儂接茬了。  “救命!快滅火啊!我不想化為一灘噁心的油脂!”人皮扯著嗓子呼救。  白袍人招了招手,燒著的人皮眨眼到了他手裡,火也熄滅了。白袍人拍打微微發燙的灰燼,把燒殘的人皮捲起來,用麻繩紮緊掛在腰間。  看到人皮得救,舉著火把的加埃塔諾不樂意了,他猛撲上來,要搶走白袍人腰裡的人皮,手中的火把險些燒著了白袍人的袖子。  白袍人伸手握住燃燒的烈焰,火凝固了,似乎凍僵了。白袍人輕輕撫摸加埃塔諾的頭,嘴裡默唸著。憤怒的加埃塔諾慢慢安靜下來,眼神變得溫順了。  這時,人群最前排的侏儒藍儂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幾乎摔個狗吃屎。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支撐大地,不經意卻按在一隻鳥籠上:  “咦?奇怪,怎麼方才沒瞧見腳底下還有個鳥籠子?”他顧不上罵娘,仔細打量著意外撞見的寶貝。  鳥籠做工異常精細,還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應該能賣些錢。侏儒藍儂趕緊把鳥籠抱在懷裡,賊溜溜的眼睛四下瞅了瞅,生怕別人跟他搶。  幸而,眾人的目光落在白袍人和虎背熊腰的加埃塔諾身上,唯有一個腫眼泡的傢伙似笑非笑地,從旁邊望著侏儒。  “你說,如果此時有人站出來救公爵於水火之中,那會得到多少賞金呀!”腫眼泡的男人有意說給侏儒藍儂聽。  聽到金子,侏儒藍儂的記憶瞬間被打開了。他想起啞巴慘死後的某個夜晚,他做了個噩夢,便爬起來偷偷跑去燒安魂香;  後來他又鬼使神差地到了安息園,看到墓地裡有個飄來飄去的白色鬼影,說不定就是眼前的白袍人。  想到這裡,侏儒藍儂眼前一亮,他立刻想到了伯索公爵金燦燦的獎賞,頓時心潮澎湃了。  機會轉瞬即逝,絕不能白白放掉。想到這裡,侏儒藍儂捧著鳥籠上前一步,指著白袍人大聲對公爵說:  “尊貴的公爵大人,我曾在安息園墓地裡看到過這個人,當時他也穿著白袍,大半夜的在墓地裡飄蕩,還指揮一個人刨開了啞巴的墳。他當時就是這樣尖的笑聲!”  “聽到了嗎?”伯索公爵趕緊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大家都聽到了嗎?有人能證明他是鬼魂!燒死他!燒死這地獄裡的惡鬼!”  “啊哈哈哈…

…”白袍人尖銳的笑聲在侏儒藍儂的頭頂放肆地響起,“又是個騙……”他說這話時,腦袋突然墜落,鮮血隨之飛濺起來,下墜的頭顱鳥兒一般鑽進鳥籠,籠門“咔嚓”一聲關閉了。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的剎那,幾乎沒人看清是怎麼回事。侏儒藍儂嚇傻了,呆呆地望著突然沉甸甸地墜落的鳥籠:  白袍人的頭顱穩穩地落在鳥籠裡,那張衰老的臉溝壑縱橫,皮膚上佈滿黴斑,低垂的眼簾遮蔽了小眼睛,從那薄薄的嘴唇裡吐出最後一口氣息,微弱地發出了最後一個字音:“子”。  人們望著捧著鳥籠的侏儒藍儂,驚懼地紛紛後退。  頭顱一旦進入鳥籠,就半滴血也不流了,像鳥兒歸巢般安詳,眼簾低垂,彷彿睡了。  不遠處的明澈緊緊盯著白袍人,見他的腦袋忽然沒了,震驚不已。明澈急切地想要上前弄個明白,卻被身旁的夏青染拉住。  “靜觀其變。”夏青染提醒他,“未弄清原委之前,任何行動都是魯莽的。”他伸手摸了摸夏綠凝的頭髮,她已經害怕得說不出話來。  “是老公爵!”法官桑德羅望著鳥籠裡的頭顱,失聲驚叫著倒退幾步。  伯索公爵顯然也發覺事情不對,他驚愕地盯著鳥籠裡的頭顱,恐懼得倒退幾步,嘴裡喃喃地說:  “這……這怎麼可能!他不是早……早都死了嗎!鬼!一定是鬼魂!”  “鬼魂……也能……流血……嗎?”法官桑德羅戰戰兢兢地問,目光落在地上那一大灘鮮血上,血還是熱的,緩緩地流淌著,眼看流到法官桑德羅腳下了。  “這……不可能!我親手送了他的命!他早死了!”伯索公爵腦袋一片空白,他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  “怎麼辦?”法官桑德羅惶恐地問,假裝什麼也沒聽清。  “燒了他!快!燒掉!統統燒掉!”伯索公爵狂亂地舞動著手中的劍,嚇得法官桑德羅趕緊躲開。  “不可!”人群裡走出一個腫眼泡的中年男人,他恭恭敬敬地對公爵行禮,然後煞有介事地說,“這個巫師法力非常強大,唯有這鳥籠才能收他的魂魄,使他萬年不得翻身。”  “你是什麼東西?滾!這兒沒你說話的份!”伯索公爵罵。  “公爵大人別管我是誰,我只知道這顆頭顱絕對不可沾染泥土,否則就是災難!請把它交給我看管,如若出了問題,我拿命謝罪!”腫眼泡的人說。  “當真?”伯索公爵狐疑地盯著腫眼泡,猶豫不決,他既不相信這麼個身份不明的人的鬼話,也不知該如何處理鳥籠裡的頭顱。  “寧可信其有。”法官桑德羅戰戰兢兢地小聲說。  伯索公爵的目光避開鳥籠裡的頭顱,他著實也不想看到那張鬼臉,於是示意侏儒藍儂把鳥籠交給腫眼泡男人。  腫眼泡男人看似有備而來,他從容不迫地拿出一塊黑布,把鳥籠蒙起來,迅速混入人群裡。  “公爵大人,小人的賞錢……”侏儒藍儂剛把鳥籠塞進腫眼泡手裡,就迫不及待地討賞。  “賞錢?”伯索公爵氣鼓鼓地翻了個白眼,指了指僱傭兵隊長加萊阿佐,“問他要!”  只聽一記響亮的耳光,侏儒藍儂的半邊臉隨之腫了。僱傭兵隊長加萊阿佐晃了晃生疼的手,凶神惡煞地瞪著侏儒藍儂。  “鳥籠裡的人是老公爵!”人群中有人議論。  “我看見了,真的是老公爵!”一個老婆婆肯定地說。  “老公爵早就死了。”也有人反駁。  “燒掉!把這些統統燒掉,一點渣都別留下!”伯索公爵兇巴巴地命令法官桑德羅。  “遵命!”法官桑德羅忙吩咐士兵將白袍人牽來的那條半死不活的惡狼、白袍人的屍體、包括石桌上的狼頭骨統統扔到早已架起來的柴堆上。  “救命!別燒我!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柴堆上響起了人皮的求救聲,它被捲起來捆綁著,懸掛於無頭屍腰間。  “閉嘴!”看守的士兵飛起一腳,踢暈了人皮。  頃刻間火光沖天,伯索公爵對廣場上的市民們喊話:“不要被魔鬼蠱惑,根本不存在什麼披著人皮的狼,該幹啥幹啥吧!大家都散了!”  “不能燒!人皮說的都是真的!披著人皮的惡狼的確來過我家旅館,還差點在裡面殺了人!那張人皮我見過!”  一個滿頭大汗的男孩費勁兒地衝開人群,跑到伯索公爵面前,焦急地望著熊熊燃燒的火堆。  “是嗎?”伯索公爵不懷好意地看一眼男孩傑裡,“你說的那張人皮在哪裡?”  “燒沒了!”一個機智的士兵領悟了公爵的意圖,立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