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裡喝酒 作品

第118 章 薛家母女的掙扎

原本熱鬧非凡的賈府宴會卻因突發之事戛然而止。那鶯兒被人堵住嘴巴強行帶走了,而陳必光也未能倖免,只見賈政派遣而來的人手迅速將其控制住並帶離了現場。

賈府的這場宴會就這樣草草收場,儘管賈府中的人們極力想要維持表面上的笑容,但每個人心中都清楚,經此一事,賈府的聲譽已然受到了極大的損害。尤其是薛寶釵,她本有望參加選秀,但如今因為這件事,她的選秀資格很可能會被無情地剝奪。雖說此事尚未最終定論,但憑著忠順王妃的權勢和影響力,想必皇后也不會輕易拒絕她的意見。

待到賓客們紛紛離去之後,賈母的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一般。她目光凌厲地盯著站在下首處的薛家母女,語氣冰冷地開口說道:“姨太太,我念及舊情,給你們兩日時間收拾行囊,儘快搬出這賈府去吧!”說罷,便拂袖而去,只留下薛家母女二人呆立當場,滿臉惶恐與無助。

王夫人坐在一旁,雙手交疊,手指不安地輕輕叩動。她心裡何嘗不想為薛家母女求情,畢竟是自家親戚,又一同相處了這般時日。可一想到今晚這場驚心動魄的鬧劇,那些賓客眼中的戲謔、猜疑,她嘴唇囁嚅了幾下,終究還是把求情的話嚥了回去。更何況,她心底此刻還窩著一團火,在她的盤算裡,算計林黛玉倒也罷了,那丫頭雖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可總歸是外人,哪曾想,竟鬧到這般田地,玷汙了賈家累世積攢的聲譽,還極有可能牽連到寶玉的前程,這是她萬不能容忍的。

林黛玉站在角落裡,身姿柔弱卻透著幾分倔強,她眼眸清冷,仿若寒星,靜靜地看著面露窘態的薛寶釵。那目光裡,有嘲諷、有快意,似是在說,這便是你的籌謀?片刻後,她蓮步輕移,轉過身去,衣袂翩躚,徑直離去,不帶絲毫留戀。其餘眾人見此情形,也都紛紛冷眼旁觀,或低頭私語,或側目輕笑,再沒了往日的熱絡。這驟冷的場面,真真讓薛家母女深切體會到了何為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不過須臾,原本喧鬧的榮禧堂內,就只剩下薛家母女二人,空蕩蕩的屋子,仿若她們此刻孤寂又尷尬的心境。

回到居住的園子,薛姨媽一屁股坐在榻上,雙手捂臉,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眶泛紅:“我的兒,這可如何是好?眼瞅著選秀將近你卻是被取消了資格,而且咱們也要被攆出去了,這名聲也毀了。”

薛寶釵倒是比母親鎮定得多,她緩緩坐下,手輕輕搭在薛姨媽肩上,輕聲安慰:“媽,您先別急,急也無用。咱們得想法子。”頓了頓,她柳眉微蹙,陷入沉思,“今晚這事兒,雖說棘手,但也不是全然無解。”

“還能有什麼法子?那老夫人都發話了,兩日之內,咱們能去哪兒?”薛姨媽抬起頭,眼中滿是無助。

“依我看,咱們得先弄清楚,鶯兒有沒有說些什麼。”薛寶釵目光清冷,透著幾分精明,“我選秀一事,本是順風順水,今晚之事雖然觸了他們的黴頭,但也沒有對他們造成實質傷害。咱們想法子託人遞個話,探探虛實,若能化解誤會,求得原諒,選秀尚有轉圜餘地,賈府也不會如此急著趕咱們。”

薛姨媽聽了,眼中燃起一絲希望:“可咱們在王府哪有什麼人脈?這事兒難辦。”

“不妨找找舅舅,雖說他平日裡不大管事,可這種節骨眼上,為了薛家,他總得使使勁兒。”薛寶釵咬了咬牙,“再者,在賈府裡,咱們也得主動些。我明兒去給老太太賠個不是,帶上些咱們從南邊帶來的稀罕物件,就說這些日子多有叨擾,感激賈府收留之恩,絕口不提選秀與今晚之事,只博她老人家心軟。再有,媽,你也去找找姨媽,多備重禮讓她同姨父求情?”

“如今也只能破財了,若是不行又該如何?”薛姨媽仍有些擔憂。

“若是不行,只能去求了林黛玉了若是她肯為我們說上幾句話,就是老夫人也是會願意聽的。”薛寶釵微微眯眼,似已將後續的路看清,“只要咱們步步為營,這一局,未必就輸到底。留在賈府,還有翻身之日。”

薛姨媽看著女兒堅定的模樣,緩緩點頭,心中默默祈禱這一番籌謀能有成效,能保住女兒的選秀資格,還能繼續住在賈府,省卻一些麻煩。

次日清晨,薛寶釵早早起身,精心梳妝,挑選了一件月白色的素錦衣裳,未施過多脂粉,只簪了一支碧玉簪子,務求顯得楚楚可憐又端莊大方。她親手將從家鄉帶來的一副翡翠屏風、幾盒珍稀的養顏藥膏等物一一包好,這才帶著鶯兒,緩緩向賈母院子走去。

進了屋,見賈母正靠在榻上閉目養神,薛寶釵先是屈膝行了個大禮,聲音輕柔且帶著一絲哽咽:“老祖宗,給您請安了。”賈母抬眸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只微微點

頭示意她起身。

薛寶釵並未急著起身,而是就勢跪在地上,眼中淚光閃爍:“老祖宗,昨兒的事兒,都是我們的不是。我知道,賈家待我們薛家恩重如山,本想著能在這府裡略盡綿薄,幫襯著些,沒成想,倒給您添了這許多麻煩,還衝撞了府裡的體面。”說著,眼淚簌簌而下,劃過她白皙的面龐。

賈母見她這般模樣,心中微微一動,畢竟相處了些時日,也知這孩子素日穩重。她嘆了口氣:“起來吧,這事兒也不全怪你。丫鬟不好管教,總有刁奴的。”

薛寶釵卻搖頭,仍跪著不起:“老祖宗,您不原諒我,我便不起來。我們孤兒寡母的,自到了這兒,事事仰仗賈家。昨兒聽聞要我們搬出去,我心裡慌得沒了主意,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這一出去,外頭風言風語的,我們可怎麼活呀。”說到此處,她掩面而泣,哭得肩頭微微顫抖。

賈母沉吟片刻,道:“你起來說話,昨兒的事兒鬧得太大,我也是沒法子。”

薛寶釵這才慢慢起身,用帕子拭去眼淚,走到賈母身邊,親手為賈母遞上一杯茶:“老祖宗,您消消氣。我知道錯了,往後定當更加謹小慎微,府裡的姐妹們,我也會多多照應,斷不會再出這樣的事。您瞧,這是我們從南邊帶來的一點心意,想著給您添些新鮮玩意兒。”說著,示意鶯兒將禮物呈上。

賈母瞥了一眼禮物,神色稍緩:“你這孩子,有心了。罷了罷,且看往後吧。還有,你得備份重禮去忠順王府求得原諒,此事可馬虎不得!”雖未明言允諾讓她們留下,但語氣已不似昨日那般決絕,薛寶釵心中暗喜,知這一遭算是暫時穩住了局面,只等後續慢慢周旋。

而賈府的另一邊,薛姨媽身著一身暗紋錦緞衣裳,神色略顯凝重,身後丫鬟婆子們魚貫而行,手中皆捧著精緻禮盒,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王夫人的院子。這姐妹倆雖為至親,可彼此間的心思猶如隔著一層薄紗,看得清卻又摸不透。薛姨媽與王夫人一同長大,對自家姐姐的脾性再熟悉不過,知曉她表面一副和善慈悲的面容,仿若那救苦救難的菩薩,可實際上卻最是看重黃白之物,滿心算計。因而此番前來,薛姨媽特意備下的禮物,全然不是什麼高雅的珍品字畫,那些物件在王夫人眼裡,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她準備的皆是實打實的黃金頭面,在日光下閃爍著耀眼光芒,上面密密麻麻鑲滿了圓潤碩大的寶石珍珠,每一顆都價值不菲,任誰瞧了都得驚歎這出手的闊綽。

薛姨媽進了王夫人那佈置得典雅莊重的房間,剛跨過門檻,還未開口,眼眶便先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須臾間,簌簌滾落。王夫人呢,仿若未聞一般,端坐在榻上,手中佛珠輕捻,嘴裡唸唸有詞,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屋內一時靜謐得有些壓抑。王夫人怎會不知自已妹妹來了,薛姨媽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她心裡跟明鏡似的。只是這事兒棘手得很,老太太在賈府向來一言九鼎,如今還沒發話,她怎敢擅自應承。再者說,自已勞心勞力幫忙,卻沒瞧見能落到手裡的好處,平白無故地擔風險,她又為何要幫這個妹妹呢。

薛姨媽久不見王夫人說話,心頭惱怒,但卻是無法,畢竟是他有求於人,無奈之下,只能開口說道“姐姐,你幫我一把!”

王夫人一直在等薛姨媽先開口,她若不開口,自已怎好提意見,如今聽了薛姨媽的話,她睜開眼睛,看了眼薛姨媽“妹妹,釵兒好生糊塗!”

薛姨媽聞言,淚水流的更兇了“姐姐,這如何關釵兒的事,是那賤婢連累了釵兒啊!”

“事情經過如何,想來你是心中有數的。你們要算計林姑娘,這倒無妨,只是不該如此衝動,在宴席之上算計,如今失敗,你們丟人不說,還累的賈府名聲不好,如今就算我想為你求情,老太太那裡也過不去!”王夫人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姐姐,老太太那裡自有釵兒周旋。只盼姐姐,能在老太太面前美言幾句,讓我們薛家暫時住在賈府,畢竟薛府老宅年久失修,如今倉促間實在沒法搬去。還望姐姐,看在姐妹之情上,能夠轉圜一二。”說著,薛姨媽將帶來的頭面推給了王夫人。

王夫人看了那奢華的黃金頭面目瞪口呆,一時竟是沒有回答薛姨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