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易姝回憶錄

 很多故事，塵封在記憶中，因為崇高的理想，所以在父母輩的回憶當中才顯得波瀾壯闊。 

 我提筆忘情，寫下這些，只是希望可以有更多的人記起他們。 

 遺忘就是背叛。 

 我出生在東北，偽滿時期的哈爾濱似乎比早幾年更顯得嚴肅些，高大的偏向於蘇式的建築總是安靜的佇立，在沒有星星的夜晚，好像你看它一眼它就會說話似的。 

 中國的抗日戰爭，算上東北，是十四年的血淚史。 

 九一八事變的前一年，我出生了。 

 茫茫雪原上面，阿叔阿爸們穿的很厚實，頭上帶著貂皮帽子，鼻頭和手指總是在冬季被凍的發紅開裂。 

 他們揹著三八大蓋，是中國抗戰環境最艱難，也最勇敢的戰士。 

 “咯吱咯吱……” 

 阿爸踩著滿地的雪堆枯枝，槍尖上挑著一隻剛獵到的野兔，灰絨絨的野兔腹部插著一支箭羽，周圍有暗紅都血跡滲透出來。 

 深山裡面子彈珍貴，打獵時候大多還是用老法子。 

 “老易，今兒個打到什麼了？” 

 一個鼻頭髮紅流著鼻涕的中年男人吸溜著鼻涕，從山下迎接了上來。 

 秦城挑著槍尖刺刀上面的兔子在太陽底下晃了晃，“一隻不太幸運的野兔。” 

 這是我的親生父親，很多年以後，我才知道，我本姓秦。 

 父親秦城是抗聯的一位支隊長，他身手矯健，機智果敢。 

 他其實不是很喜歡殺生，但是山裡面糧食太少了，有些受傷了的戰士長期營養不良傷口癒合太慢。 

 為了給戰士們補充營養，他才去獵一些兔子獾子之類的野物。 

 家中的櫃子底下，有一張我從別處找來的照片，照片裡面的年輕人扛著獵槍，身邊並肩站著一位同樣風華正茂的年輕人。 

 那是我的養父，易雲。 

 在哈爾濱，他還有另外一個讓日本人咬牙切齒的名字。 

 “小野清張。” 

 他那個本該永遠埋藏於地下的身份是原關東軍司令部秘書長。 

 天色暗了，關東軍參謀本部辦公室的燈火還亮著，參謀長小磯國昭和司令官南次郎的臉色像鍋底一樣黑。 

 裡裡外外忙碌的人員全部被秘密拘留了起來，那是一場驚心動魄的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