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時
北周河套,永豐鎮。
一支甲杖鮮明,隊列嚴整的大軍正沿著黃河行進。
大軍的四方是空曠無垠的原野。
青翠的草原此刻已經隨著北方寒氣的來臨盡作枯敗。
高天之上,偶有幾隻鷹隼盤桓,除此之外,整個世界似乎再無生機。
“元帥,看樣子,今歲北地的雪,恐怕會很大呀。”
出身北地的大將軍楊纂打馬隨在楊忠身側,望著四下的枯黃,情不自禁地感嘆道。
現年五十七歲的元帥楊忠聞言只笑了笑,便道。
“今歲大雪,則突厥人攻齊必用死力。”
楊纂亦是宿將,自知楊忠言下之意。
“元帥遠略,纂實不能及。”
“然今歲若大雪,則突厥人在漠北必頗受困苦,今時既與我共南下,雖能得其死力,破齊城池,然其亦必縱兵大掠齊人。”
“纂恐突厥人至於晉陽,抄掠已足,不願更番用命也。”
楊纂還是將自己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
“楊將軍以為,只以我今時萬餘軍馬,即或全軍用命,能破齊人邊牆,入得晉陽城下否?”
楊忠揚鞭指了指身後排作長龍不見頭尾的軍士。
“纂以為,恐或能破其邊牆,至於入於晉陽,則斷不能也。”
楊纂有些明白楊忠的意思了。
“既如此,今我能得天時之利,而突厥人皆用其命,為我盡破齊人邊牆、城邑。”
“則我萬餘兵馬可盡數至於晉陽,若仍不勝,自是天命也。”
楊忠攤開手掌,接住了一片冰涼的雪花。
“楊將軍,我軍伐齊之勝敗,實不在於我北道萬人,而在於南道達奚武將軍也。”
“若我南北齊至,則齊人必大懼我師,晉陽便唾手可得。”
“若我軍至,而南軍不至,則我軍難勝齊人也。”
說出此話,楊忠似乎已經對此行的勝負有了判斷。
“元帥以為,此次我軍
能勝齊人否?”
楊纂問道。
“我軍雖得天時,然達奚武素欠果決,其進軍恐或緩慢。”
“我軍未必得勝。”
楊忠這話說得看起來有些悲觀。
他似乎也不想再聊這個話題了。
只是囑咐楊纂道。
“但命士卒保全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