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凜冬下雪
說罷他擺擺手道:“都是為了朝廷效力,何必談什麼誰做得好誰做得差呢?如今國庫空虛,民亂四起,親家公七月才平定了彭普貴叛亂,我等還是要盡心盡力為國家操勞才是。”
“是是是。”
眾人眉開眼笑起來,與數日前形成了顯明的對比。
九月,因為占城使者的事情,朱元璋大發雷霆,將胡惟庸與汪廣洋給關了起來,要治他們的罪。
胡惟庸連忙把罪責推給禮部。
朱元璋在十月把禮部官員砍了一通,這才放了胡惟庸和汪廣洋出來。
但十月底的時候原本是胡惟庸黨羽的御史中丞塗節不知道什麼原因,忽然上奏說劉伯溫是胡惟庸毒死的,汪廣洋知道這件事。
於是朱元璋責問汪廣洋,汪廣洋不認,於是將他貶到海南去。人還在路上,沒過兩天,朱元璋又發書斥責他。
在十一月初,也就是十多天前,汪廣洋自殺了。
當時整個胡惟庸黨都感覺天塌下來,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終日,害怕朱元璋對他們發難算賬。
沒想到才過了十多天,朱元璋忽然病了,太子監國,什麼事都沒發生。
這讓胡惟庸黨眾人只感覺從閻王殿來到了凌霄宮。
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哼。”
胡惟庸忽然冷哼一聲道:“塗節此賊居然敢誣告我,不得好死。”
刑部尚書呂宗藝說道:“現在塗節已經被下了儀鸞司詔獄,就怕他在牢中四處攀咬。”
“唔.......”
胡惟庸沉吟片刻,說道:“陛下自有法度,何況太子明辨是非,自然不會親信小人之言。”
他嘴上這麼說,但心裡打定主意,明天看想辦法找到儀鸞司都督僉事毛驤,不管用什麼辦法,看他能不能讓塗節永遠地閉上嘴。
比如獄中自縊,也是常有的事情嘛。
“爹,酒宴已經準備好了。”
管家進來稟報道。
眾人沒有在意他的奇怪稱呼。
因明初朱元璋規定不許除宗室、勳貴外的人蓄奴,因而當時有錢人或者權貴養奴僕都是以收假子的方式陽奉陰違。
所以導致府邸奴僕都不會稱主人、家君之類的稱呼,而是對男女主人稱為爹孃。
男女主人的子女則稱父親、母親。
這習俗保持到了明末,軍中邊將也同樣是以收義子的方式豢養奴僕家丁作戰,而這些奴僕家丁的戰鬥力往往要比朝廷的正規軍還要勇猛。
“嗯。”
聽到管事的話,胡惟庸點點頭道:“來,天氣寒冷,正好飲宴。”
眾人跟著他去了後院,相談甚歡。
席上邊吃邊談,很快,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便也要告辭離去。
但吏部尚書陳煜卻留了下來,故意沒有走。
後院屋內,胡惟庸本來是送大家到屋子門口,讓下面奴僕代替他送眾人離府。
但回過頭卻見陳煜磨磨蹭蹭不挪窩,大抵是知道有事找自己,便故意問道:“明光,你還有事嗎?”
陳煜見大家都走了,這才扭扭捏捏對胡惟庸道:“下官最近家中卻是拿了些土產,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想獻給丞相。”
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個小袋子,打開亮了一下,裡面是金燦燦的金子,估摸著有三四斤。
“咳咳。”
胡惟庸咳嗽兩聲,把門關上,說道:“既然是不值錢的土產,那倒也無妨,我聽說你兒子現在是在吉安府任推官吧。”
“是是是。”
陳煜連忙說道:“他那個通判的事.......”
“通判?”
胡惟庸詫異道:“同知啊。”
“啊?”
陳煜先是一愣,然後大喜道:“丞相今天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啊。”
雖然他是吏部尚書,然而當時吏部並沒有直接調動官員的權力,對官員的影響也只是正五品以下。
要想直接調動任命官員,就繞不開中書省,包括吏部發的調任文書,也得中書省批示通過。
所以自己明明是吏部尚書,兒子調任的事情,也只能找胡惟庸來辦。
沒想到胡惟庸如此爽快,讓他高興不已。
“為朝廷舉薦俊才,本就是我分內
之事嘛。”
胡惟庸笑著說道。
“多謝丞相,多謝丞相!”
陳煜連連道謝,把金袋子放在桌上說道:“那下官就不叨擾了。”
“我就不送了,回去把調任文書送來中書省。”
胡惟庸回到桌邊。
“是是是。”
陳煜自己開門,又出去把門關上。
等他離去之後,胡惟庸才摸向金袋子,向上拋了拋,臉上泛出笑意。
如今陛下龍體欠佳,朝廷事務看似由太子監國管理,然而太子畢竟還年輕,這國家大事上,自然還是要倚仗於他。
而滿朝官員調任,也同樣要經於他手。
相信未來恢復到九月前自家門外門庭若市的場景,大抵也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