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小鵝 作品

第73章 你身上,有別的男人的味道。

一道黑色的影子竄到了近前,一口咬在了巴特爾拿著金步搖的手上。

金步搖“叮噹”一聲落地。

巴特爾狠命地甩手,想要把咬在手上的福福甩掉,另一隻手伸向了被子上的彎刀。

沈星渡見了,立刻大喊著:“福福小心!”,撲過去搶巴特爾手裡的刀。

一邊搶,還一邊仰起頭威脅道:

“你快放手,傷了福福我跟你拼命!”

雁南飛見狀正欲飛身下馬,卻聽巴特爾對沈星渡帶著些嗔怪說:

“到底是誰不放手?

是它咬著我不撒嘴!”

福福惡狠狠地從嗓子眼裡發出野獸的低吼,怒目瞪著巴特爾,一點撒嘴的意思也沒有。

因著沈星渡的威脅,巴特爾就真的忍著手上被咬的疼,不再甩手,也放下了彎刀。

雁南飛敏銳地發現,這兩人之間,不對勁。

沈星渡對眼前的男人沒有懼怕。

而這個男人對沈星渡似乎,過於縱容了。

沈星渡沒想到雁南飛這麼快能趕來救她。

如今她已經在巴特爾面前暴露了身份,拴在了一條繩上,只能想辦法打掩護。

沈星渡垂下眼簾,快速的思索一番,抬起頭來對馬上的雁南飛大聲說道:

“將軍,這是個誤會!

這是北羌的大皇子蘇和巴特爾。

他是來偷偷相看四公主的,半路偶遇我被水匪劫持,將我救了下來。

本來明日一早就要送我回京的。

將軍請讓福福別再咬了,咬錯人了!”

雁南飛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冷漠,眼裡的光也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只有無盡的陰寒幽深。

他垂眸看了沈星渡許久,像不認識她一樣。

“外邊的人死光了嗎?

快來人啊!”

巴特爾大聲呼喚著自己的屬下。

卻毫無回應。

“福福,回來。”

雁南飛終於開了口。

福福嗚嗚的低吼著鬆了口,三兩下跳回馬上,竄上了雁南飛的肩頭。

“大皇子殿下,久仰。”

雁南飛嘴裡淡淡地說著久仰,卻沒有任何尊重的意味,連馬都沒有下,刀也始終握在手裡,眼中全是冷漠。

“剛剛不小心誤殺了你幾名屬下。

還望殿下不要介懷,畢竟我急著尋找我的夫人。

手裡難免少了些分寸。

殿下未經宣召,偷偷潛入我大兆,按律我斬殺幾個敵國細作也無可厚非。”

巴特爾愣住。

一下子從床榻上站起來,眼中染了血色,壓著怒火與雁南飛沉默對峙。

他這次佯裝水匪來搶大兆的官船帶的都是自己的近臣,每個單拿出來都能率領千軍萬馬。

雁南飛竟然說殺就殺了?

這口氣怎麼咽得下?

沈星渡心頭大震,雁南飛殺了北羌人,會不會引起兩國之間的戰亂?

她是不是又給雁南飛添了大麻煩了?

雁南飛幽幽威脅道:

“今日我夫人被歹人所擄之事還望殿下不要聲張。

否則我不介意踏平北羌。

大皇子大可試試我雁南飛,做不做得到。”

如果是別人,也許是虛張聲勢。

雁南飛的話,巴特爾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只因雁南飛征戰沙場以來,至今沒有敗績,且在戰場之上殺虐成性。

從他手下活下來的人,事後都像丟了魂一樣,非瘋即癲。

好在這些年,大兆周邊各國都被打怕了。

雁南飛也少了很多上戰場的機會。

如今他也不過二十三歲正值壯年,各國雖蠢蠢欲動,卻無人敢真的動手。

雁南飛越過巴特爾,看向沈星渡,沉聲說了句:

“過來。”

語氣冰冷。

沈星渡意識到雁南飛很生氣。

心裡忐忑地乖乖地從床上下來,穿上鞋。

又去撿掉在地上的金步搖,揣進懷裡,才走到雁南飛身邊。

雁南飛見她赤著腳從床上下來,眼角染上緋色,心裡熊熊燃著怒火。

眼裡淬了寒冰,惡狠狠地看向巴特爾。

巴特爾在大兆的地盤上,不敢輕舉妄動,雖有氣卻也識時務地隱忍著。

雁南飛仍然沒有下馬的意思,只遞給沈星渡一隻手。

沈星渡握住雁南飛的手,瞬間被拉到馬上,落進雁南飛的懷裡。

雁南飛伸手將鎧甲上的大氅摘下來,披在沈星渡的身上,將人裹得密不透風,連臉都遮住。

駕著馬兒,倒退著出了房間。

沒有人來攔他們。

一出門,寒風裡夾雜著濃重的血腥氣翻滾而來。

沈星渡用手扒開一點縫隙,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

院子裡死屍滿地。

哪來的不小心誤殺了幾名屬下。

根本就是一個活口不留,且全都死狀悽慘。

雁南飛的手下正在訓練有素地處理著現場,院外馬車上已經塞滿了屍體。

滿地的斷胳膊斷腿,分不清誰是誰,更有從腰部斷成兩節的人。

沈星渡忍不住瑟縮著,雁南飛說了句:“不許看。”,伸手去捂她的眼。

沈星渡精神瀕臨崩潰,睜大了雙眼,在被捂住雙眼之前,最後一剎那看到那個像黑熊怪一樣的大鬍子,只剩下一個腦袋插在籬笆上。

剛剛在船上那種胃裡翻江倒海的感覺一下子全回來了,“噦……”

沈星渡躲開雁南飛的手,扒開大氅,歪著身子,趴在馬背上,吐了一地。

雁南飛默默幫她拍著後背。

沈星渡吐空了胃,再直起身子,雁南飛又用大氅將沈星渡蓋住,嘴裡沉聲埋怨著:

“讓你不要看,沒有一次聽話的。”

沈星渡不知道自己在馬背上顛簸了多久,這一夜她經歷了太多,一見到雁南飛,她才算放下心來雙目也跟著放空。

直到她被雁南飛連人帶衣裳,一起扔到了澡盆裡,沈星渡才回過神來,從水裡掙扎起來,溼漉漉的衣裳貼在身上,滿眼委屈的問:

“你這是做什麼?”

雁南飛將人扔到水裡,就要推門出去。

被沈星渡喊住,停下腳步,回頭冷冷道:

“你身上,有別的男人的味道。

洗乾淨,再來。”

雁南飛本可以不這樣說,今天卻有點忍不住故意想要讓她難過。

當他從喜轎裡接過那隻白皙的手。

他就知道沈星渡出事了。

那染了丹蔻的指甲下邊一點瘀血的痕跡也沒有,指甲也修得細長。

絕無可能是沈星渡。

雁南飛有衝動當場撕了眼前的女人,可他還是忍著拜了堂。

他要讓這場婚禮順利進行下去,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沈星渡不見了。

天知道他這一晚上經歷了多少波折,又有多少次被推到了絕望邊緣。

當他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她的時候。

她卻為了別的男人對他撒謊。

他剛剛在院子裡殺的人,分明就是阿大口中的水匪。

而沈星渡卻說是個誤會。

她在替蘇荷巴特爾遮掩。

她們對話的方式,聽在雁南飛的耳朵裡,心裡有一種莫名的不舒服。

蘇和巴特爾看她的眼神絕不清白。

可當他看到沈星渡又紅了眼眶,委委屈屈的馬上要哭出來的樣子。

還是深深嘆了口氣。

只說了句:

“我身上都是血,我去旁邊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