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岫煙 作品

5 金仙觀

 二人皆將這兩件事聯想到了一處,似心有靈犀般的轉過頭彼此對看一眼後,又聽那高個子女郎道:“我家就在東市南邊的安邑巷裡,豈會沒聽說這個。就在十幾日前,那琵琶巷裡又出了條人命,死的好似是平康坊妓館裡的鴇母,與她同行的歌妓倒是僥倖撿回了一條命。”

 人既是死在巷子裡,兇手極有可能是特意選在夜裡尾隨作案;倘若是在別處殺了人,大可拋屍至荒郊野嶺,又何必大費周章拋來巷中。

 沈沅槿想到此處,又憶及那日自金仙觀回來,夜市不比從前熱鬧,大抵也是因著這兩樁命案鬧得坊中人心惶惶的緣故了。

 一面想著,一面拿起另一匹天青色的布料,又聽那矮些的女郎道:“頭一遭死的是個腰纏萬貫的員外郎,這回死的又是個鴇母,不知他二人之間可有什麼聯繫,究竟是不是一人所為。”

 她身側的瘦高女郎取來一匹退紅色的重蓮綾送到她跟前,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問她:“我瞧著這匹布的顏色不錯,鮮豔又不張揚,五娘以為如何?”

 沈沅槿聽到此處時,已然挑選出了滿意的布料,便拿起那兩匹天青、妃色的布,徑直往櫃檯處結賬。

 原是兩貫五百錢,經她好一通殺價後,最終以兩貫三百錢的價格買下。

 上回在東市買的糕點甚是好吃,沈沅槿尚還記得,便與辭楹去那處又買了些帶給泛月居的眾人吃。

 當天乘坐驢車返回王府,辭楹同她並肩而行,因無甚麼要緊的話要講,索性與沈沅槿閒聊方才在布莊聽到的那兩件命案。

 “娘子以為,那日在街邊偶然得見陸司直,他所查的可是方才那兩位女郎口中說起的頭一件案子?”

 畢竟是一條性命逝去了。沈沅槿不由心生惋惜,雙眉輕蹙,微凝了眼眸,道出自己的看法:“從時間和案發地點來看,應是同一件無疑。”

 辭楹得到與自己心中所願一致的答案,腦海裡越發大膽地進行聯想,思量片刻,又道:“還有去金仙觀那日,分明不久前在一處避了雨,緣何後來進了金仙觀卻不見他?莫不是往那橋山上的村子裡查案去了?”

 沈沅槿因她的話深想了會兒,旋即舒展眉頭,眼裡含著柔和的清光,“果真如此,這位陸司直倒不失為一位勤政的好官;這般親力親為,約莫也是想要早些將那案子查清,以告慰死者在天之靈。”

 辭楹聞言頗為贊同地重重點了點頭,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午後的園子裡甚是安靜,耳邊唯有細微的風聲和陣陣清脆的鳥啼聲。

 沈沅槿回至泛月居,聞聽沈絮晚和陸綏尚還在午睡,並未入內打攪,在屋外將兩包糕點送與雲意分與眾人,便叫辭楹回去耳房好生歇息。

 交代完,兀自進了屋,拾掇一陣便往羅漢床上睡下。

 雲香來時,她正立在面架前淨面醒神,因睡的時間有些長了,反而有些頭昏腦漲。

 沈沅槿拿乾淨的巾子抹去臉上水痕,懶怠補妝,頂著一張素面奔至正房。

 饒是方桌遮去了沈蘊姝的一截身子,沈沅槿還是一眼認出她身上所著的衣裙。

 沈蘊姝自沈沅槿的眼中瞧出驚喜之情,遂立起身來展示給她看,衝她盈盈一笑道:“三孃的心意焉能辜負,今兒晌午漿洗房的娘子送了這衣裙過來,我想著你定然是想早些見我穿它的模樣,午睡過後便將它穿了。”

 那衣裙裁剪得極為合身,顏色亦是搭配十分得當,穿在沈蘊姝身上,極襯她的白淨膚色,亦將她的優美曲線展現得恰到好處,不至露骨,又不至太過含蓄。

 沈蘊姝生了一副極好的樣貌,上天又似乎格外眷顧她,歲月還不曾在她的面上留下太多痕跡,瞧著至多不過雙十出頭的年紀,不怪乎陸淵至今還如此寵愛她。

 一母同胞的兄妹,沈蘊姝生得這般姿容,想來原身的阿耶相貌亦不會差;加之沈蘊姝曾多次提及原身母親的貌美,原身會生著這樣一張芙蓉玉面便半分都不奇怪了。

 她在未穿成沈沅槿時,相貌竟與現在的也有著七八分的相似;遙想在此間頭一回照鏡子的情形,甚至以為鏡中人是重返初中時代的自己,最大的不同之處便是髮型。

 沈沅槿愣了會兒神,待聽到沈蘊姝叫她先坐下用膳後,方反應過來誇讚她的相貌身段。

 沈蘊姝叫她誇得雙頰發紅,笑著打趣她道:“讓我瞧瞧,是哪個往三娘嘴裡是餵了石蜜不成?甜成這樣,不

怕膩著喉嚨。”

 姑侄二人正說著話,忽聽門外有人傳話:“王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