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鬱金香
不多時便有新的人頂上來撈那些箭稈,辭楹知曉沈沅槿的心思,雖才剛說了她心好,這會子還是上前提醒那人站遠一些,水邊潮,泥土滑,莫要離水太近。
沈沅槿略歇片刻,觀那箭稈都被悉數撈上來,再無人在那處撈東西,方起身詢問陸昭她們可歇夠了。
陸昭頷首,朗聲道:“出來這好些時候,是該回去了,那邊應已決出勝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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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沈沅槿不在,陸昀不免有些心不在焉的,直至下半場賽事開始,他方提起精神來,專心投入到馬球賽中去。
雙方實力並不懸殊,一時難分伯仲,你追我趕,直至賽事結束方決出勝負,陸昀所在的隊伍僅以一球之差險險勝出。
陸昀下了場,隨侍的小廝觀言迎上去,給他遞了乾淨的巾子,陸昀抬手接過,擦去面頰和額上的汗珠,大步望高臺處走去。
行至階下,復又掃視一圈,確認沈沅槿和陸昭都不在,因問:“二孃去了何處?”
侍從觀言道:“聽二孃身邊的婢女說,她邀了幾個相熟的女郎往池塘邊射鴨去了。”
相熟的女郎。從前並未聽她提起過與梁王府上的女郎結交,想來那一行人中,並無沈娘子。
即便他心裡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去了何處,卻不能去問崔氏抑或是旁的可能知曉她行蹤的人。
他不願她的名聲受到一丁點的損害,現下能做的,也只有靜靜地在此處坐著,等候她回來。
梁王妃還在那邊好端端地坐著,她必定還未離開此間。
陸昀如此忖度過後,心情方漸漸平復下來,往陸昭方才坐著的位置落了座,將還未被人用過、碗口朝下的青瓷茶碗取出三隻,依次斟上半碗涼茶。
溫介雲在外的時候素來隨性散漫慣了,當下也不與他客氣,率先端起茶碗吃起茶來。
張俸客套一番,自伸手取了離他近的那隻碗。
溫介雲似乎有些意猶未盡,吃過茶湯解了渴,敗下喉間的燥意後,同他二人說道起方才在場上哪個球打得好,哪個球又打偏了之類的云云。
陸昀漫不經心地聽著,時而附和兩句,時而沉默不語,直至望見不遠的林子裡,幾位衣著光鮮的女郎自小徑上漫步而來,原本執著茶碗的手指微微攥攏,動作稍頓,任由那碗沿在唇畔懸停了數息。
張俸是第二個看到她們的,知他對其中一位女郎動了春心,不欲在此處當那多餘之人,遂擱下茶碗,瞥了陸昀一眼。
“縣主既已歸來,某在此處多有不便,只去邊上那桌坐著就好。”
溫介雲已有許久不見陸昭這位表妹,故而並無要走的意思,還是張俸那廂拉著他說話,這才將他一齊拉走了。
小半刻鐘後,陸昭與人言笑著行至階下,沈沅槿的臉上亦含著淺淺的笑意,稍稍提了裙邊拾階而上。
陸昀挺直脊背,立起身來,修長的身形似一棵挺拔的蒼松,軒然霞舉,甚是惹眼。
同陸昭相熟的約莫都是出自世家大族,識得陸昭,亦識得陸昀,當下見了他,皆是叉手施禮,稱呼他為“臨淄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