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岫煙 作品

20 動了情

 龍舟賽畢,二人方歸。

 陳王妃招呼陸昭往自己身邊坐下,拿巾帕替她擦去額上細汗,問她跑去哪兒玩了。

 陸昭搖著羅扇驅散熱氣,盈盈一笑道:“這裡人多,我帶著沈三娘去前邊的亭子裡看競渡,還遇著了樂安和繁昌兩位堂姊。”

 “這樣大的日頭,實在不該在外邊呆太久,瞧瞧,臉都曬紅了。”陳王妃一臉心疼,眼尾餘光瞥見沈沅槿還巴巴站著,溫聲讓她也坐下。

 陸昭撲到她懷裡,嬌嗔道:“素日裡在家待著,也曬不著什麼,好容易出來一趟,難不成還要一直坐著。何況我們撐了傘,哪裡就曬紅了,阿孃這是還拿我當孩子看呢。”

 沈沅槿落了座,看她母女親暱言笑,羨慕之餘,亦勾起心底的一抹惆悵來。

 不知爸媽和好友們在現代過得可還好。沈沅槿心下酸澀,攥著扇柄默不作聲。

 沈蘊姝這會子也瞧見她了,但因自己這處早無空位,倒不好譴人去叫她過來,只抱著昏昏欲睡的陸綏在懷裡,哄她睡一會兒。

 聖人和后妃不在此處觀看龍舟競渡,唯有在設了宴的清暉閣中,眾人方得見陸臨和王皇后。

 陸臨似乎待陸淵父子格外熱絡,抱起陸綏笑問她今年幾歲了,仿若一位慈愛的長輩。

 或許在陸趙宗室們看來,這便是聖人顧念骨肉親情,器重和寵信梁王府的表現。

 然,沈沅槿不這樣認為,她想:眾人這會子看到的,極可能是聖人想要讓他們和梁王父子看到的罷了。

 坊間傳言中,太子陸琮資質平庸,生母出自小官之家,而年過半百的聖人因常年服藥,身體時好時壞,倘若哪一日山陵崩了,只留下年幼的陸琮,如何能與母族強大的太后和手握重兵的梁王父子抗衡爭權。

 現今朝堂,除了聖人一派和中間派,勢頭最盛的當屬皇后的母族和梁王。

 沈沅槿想畢,宴會已至尾聲。

 聖人吃了些酒,由內侍扶著離開,眾人各自散去。

 陸鎮酒量甚好,幾杯燒刀子下肚,頭腦尚還清明著,面上略有酡紅之色。

 行至宮門外,按轡上馬,攏了韁繩,照見沈沅槿牽著陸綏往這邊來。

 沈蘊姝叫陸綏去同陸鎮打招呼,陸綏不大喜歡親近他,扭捏著不想去。

 陸鎮到底是她的兄長,將來是要承襲王位的,多一個倚仗總是有好處的。沈沅槿撫了撫她的手背寬慰她,陪她一道過去。

 “阿兄。”陸綏怯怯喚他。

 陸鎮低低應了一聲,心內那股悶意再次湧現,終究垂眼看了看沈沅槿,默默握緊韁繩,未置一詞。

 數日後,陸昀派去青州查探案情的心腹帶回街坊的口供證詞,坐實了薛琚長期虐打方氏,想要另娶,又欲奪其嫁妝,早有殺妻之心。

 將證供上呈聖人處,改判薛琚秋後問斬。

 當日下晌,陸昀快步出了大理寺,策馬直奔王府而去,不獨想說與母親知曉,還想親口告知心上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