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端陽至
陸鎮幼時被魚噎著過,加之嫌魚腥,鮮少吃魚,見沈沅槿夾了一些在碟子裡剔刺,暗想她倒是有閒心。
一時用過早膳,崔氏命人撤下杯盤碗碟,桌子收拾乾淨後,又有婢女另呈上瓜果糕點和熱茶飲子。
沈沅槿吃著一盞茶解膩,略坐一會兒,崔氏院中的媼婦送了彩色絲線編成的五色縷進前,陸淵伸出手由著崔氏給他繫上,然而雙眼卻是直勾勾地看向了沈蘊姝。
這樣的場合該是王妃送彩縷給他。
沈蘊姝畢竟與他共枕多年,又豈會瞧不出他眼神中的暗示意味,幸而她也替他編了一條,待會兒他便是差人去取,也不用手忙腳亂地趕了。
沈沅槿和陸綏手上的五彩縷皆是沈蘊姝親手編的,作為回禮,她們母女戴的也是由她編的。
陸鎮渾不在意地兀自靜坐著,不曾看那些彩縷一眼。
外頭射粉團的東西俱備好了,沈沅槿便也趕鴨子上架似地隨人出去。
粉團置在金盤中,眾人依次拉弓射之。
那弓箭不大,也不太重,沈沅槿雖可將其拉開,力道和動作就差了些意思。
陸綏在邊上給她打氣,沈沅槿便也存了幾分認真,努力瞄準那塊粉團。
陸鎮立在簷下,似是嫌此事幼稚無趣,無甚意思,並無加入的意思,就那般漫不經心地斂目看著。
女郎不甚標準卻又極力想要瞄準的動作引他發笑,細白手腕上的彩縷格外醒目,絲線迎風紛飛,兩隻白皙小巧的耳垂上皆不見耳眼,這才恍然發覺,她似乎從未戴過耳墜。
長箭離弓,在空中劃出一道幅度,卻是於那盤中的粉團相擦而過。
陸鎮早預料到這樣的結果,深深凝了她的側顏一眼,轉身離了此間。
射過粉團,算算時間,太液池中的龍舟賽該是快開始了。
因崔氏之子陸禹年歲尚小,陸淵便與崔氏母子同乘一輛馬車進宮。
沈沅槿和陸綏與沈蘊姝同乘,王孺人獨乘一輛。
陸鎮、陸則騎馬走在隊伍前面。
自去歲沈沅槿及笄後,大小宴席,陸淵大多時候都會囑咐崔氏帶上她同去。
陸淵一行人來到太液池畔時,亭臺內聚了不少宗室。
彼此打過照面,很快便又各自歸位。
沈沅槿認識的人雖不多,識得陸綏的卻不少,少不得跟在沈蘊姝身側應付。
陸鎮懶怠與人交際,挑了個視線開闊些的位置坐了,遠遠望去,但見遙山疊翠、碧水如鏡,一派盎然景緻。
窗邊,陸昂原想向陸則打探那粉衣女郎的身份,因他身邊圍了些人,只能轉頭去尋在那邊躲清淨的陸鎮。
沈沅槿還是頭一回來到太液池處,不免激動,告知沈蘊姝自
己就在近處走走後,一溜煙地走開了。
陳王妃和陸昭行至階下,正巧撞見從上頭下來的沈沅槿。
“阿孃,我想與沈三娘過說會兒話。”
陳王妃是個極和氣的人,當即點頭應下。
陸昭離了陳王妃跟前,上前挽起沈沅槿的手就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二人緩步沿著水邊小徑走,忽聽身後傳來一道男聲,“阿妹,沈三娘。”
是陸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