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鬧喜

 宣義像是沒知覺一樣，一個接一個的吃，吃的老艄公都怕給他吃壞了，眼神還示意么娘別吃了，宣義看著跟中毒了一樣。

 陳么娘抱著肚子笑的東倒西歪，笑聲迴盪進草叢裡，精細鬼他們全都跟著樂呵笑。

 下午過半，鳥蛋撿的差不多了，幾人搖船吹著溫煦的風往回走，遇到幾隻大紅送嫁的船，船身掛滿了紅綢子，船體可見之處都貼著雙喜。

 老艄公示意壽喜他們搖船靠邊去，讓人家的婚船先過去，小船去邊上停穩，大船穿過去。

 船裡出來一個精明幹練的老婦人，一身紅色衣服，提著花籃至船欄處，抬手對幾人小船呼啦啦撒很多東西過來，撒下來的東西有銅錢，還有各色乾果子。

 春風拂過來撩開華麗的窗簾，陳么娘瞥到靠窗坐的新娘子了，是個很漂亮的新嫁娘，還沒等她細看簾幕落下了，隔絕了外人的窺看。

 後面幾隻船魚貫穿過，精細鬼捧著紅棗子，還有花生核桃給陳么娘看。

 “五姐你看好東西呢！都是可以吃的，這東西在咱們烏溪府賣的可貴了，就是過年都捨不得買，”精細鬼說著把東西裝陳么娘兜裡。

 陳么娘看了看撿起的乾果，又看精細鬼壽喜捨不得吃的樣子，忽然雙手掐腰，頭抬的高高的，扯嗓子就對新娘子唱起來了，烏溪河上有鬧喜的習俗，不過都是漢子們鬧，沒有女的跟著起鬨的。

 “搖起了烏篷船，順水又順風……”

 陳么娘嗷一嗓子唱起來了，給船上幾人唱的呆住了，愣愣的看陳么娘嚎，你是個姑娘啊！要不要像個漢子一樣這麼豪爽？這世上沒你在乎的人了嗎？

 大船後面跟著並排的送行小船，看陳么娘嚎的賣力，他們的小船劃的慢了下來，跟著歌聲打號子。

 壽喜看陳么娘唱的火辣，抄起船槳瘋狂的划起來追頭船，嘴裡還跟著陳么娘一起鬼哭狼嚎。

 追上頭船了，壽喜把船橫著攔住了大婚船前進，等新嫁娘的船停了，他趕緊爬起來頭朝天閉眼嚎。

 他不知道歌的完整性，跟在陳么娘歌聲後面，她唱一句壽喜學一句，歌聲穿透了雲際，落下來咂進湖裡，引來了湖上許多過往的行船們，紛紛停下跟著鬧喜說笑。

 先前出來撒東西的婦人，再次領著兩個小丫頭抬東西出來，滿面笑容的對周圍鬧喜的行船們，福了福身子見禮，然後接過丫頭遞的如意金盤子，舀滿東西對著周圍小船開始狂撒。

 精細鬼喜的眉開眼笑，他膽子小不敢唱，但是他撿東西不膽小，跪在船裡瘋狂的抓東西扔筐裡。

 陳么娘看筐裡不少東西了，打算歇聲不唱了，目光不期而遇的看見鳳池笑的臉都紅了，眼裡比往昔快樂了很多，她捋起袖子再次死嚎起來。

 這次不只壽喜跟著學了，周圍聚集的行船人，都跟在後面中氣十足的唱，水河上的漢子們，最不缺的就是柔情豪邁，加上烏溪府天然有許多的船孃，再熱辣的豔詞豔調都不覺得豔。

 婚船撒了一波又一波，最終撒了許多波乾果後，壽喜才讓開了道，他的嘴和陳么孃的嘴，被老艄公死死的捂住不給唱了。

 新嫁娘的船緩緩駛過去，窗簾撩開露出個嬌俏的美人，紅著臉，眉眼彎彎帶笑的看陳么娘他們，而後嬌羞的放下窗簾。

 幾隻婚船慢慢的消失沒影了，老艄公狠狠的瞪了一眼倆人，對周圍跟著賀喜瞎鬧的行船們，彎腰抱手錶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