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辭行久遠之軀－行路難（上）

 如果說白朮是維拉斯蒂的醫生，那維拉斯蒂就是白朮的藥師。

 “維拉斯蒂在這裡，你居然還逞強。”

 長生在旁邊吐著信子：“你是吃苦吃多了，舒服一點都覺得渾身不得勁？”

 維拉斯蒂把白朮的手腕放回到被子裡，掖實了被角，然後從他床頭抽屜的藥箱裡取出一支紅色的藥劑浸到溫水裡。

 白朮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些，維拉斯蒂知道攔他也沒用，乾脆給他塞了個枕頭靠著，確定那件皮毛大衣能把人嚴嚴實實罩起來之後才打開已經溫好的藥劑遞過去。

 藥劑喝到口中是溫的，流入喉腔卻一路發燙，把寒意都驅散了。

 白朮咳嗽兩聲，喉嚨裡一片腥甜，他想要掩唇，有人已經先一步把用帕子替他接住了那口嘔出來的血。

 這口血咳出來，他呼吸反而舒暢了些。

 維拉斯蒂幫他順了順氣，遞上一杯泡好的清茶。

 她嘆了口氣：“我不在不卜廬，你就這麼硬熬？”

 她明明做了藥劑留在這裡，可以幫他緩解病發時難熬的症狀。

 白朮輕聲咳嗽著想要解釋，長生替他說道：

 “他平時也吃藥的，只不過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也不讓人來照顧。”

 “何必讓他們白白擔心。”

 男人有些虛弱地說，他散著頭髮靠在枕頭上半躺，面色蒼白，有幾縷髮絲貼在額頭上，看起來有些狼狽，但依舊儒雅隨和。

 溫熱的手帕又覆上他的臉，維拉斯蒂把他額頭上貼著的髮絲理到腦後，並沒勸說他，而是換了個話題。

 “這些天，看見每天都有街坊鄰居給不卜廬送東西，我還真是有點嫉妒。”

 她在燭光下映著一點火光的湛藍色眸子依舊清亮，白朮突然意識到，他們上次這樣在燭火夜色裡談心，已經是快五年前的事了。

 或許是因為少女特殊的身份和她總是不遺餘力的物資支持，也或許是因為些別的，在一個同樣被病痛折磨的夜晚，白朮向她吐露了自己長生的野心。

 他沒有提自己的病人，沒有提與長生的契約，沒有提師門短壽的命運，只說自己想要做出能讓人長生不死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