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潛龍勿用第九章暴雨阻路
天還不暖和,有幾天晚上低溫零度,白天是時而不著調的燠熱,時而不靠譜只有幾度的拔涼。人們整天吹在朔風裡,灰土狼煙,泡在水坑裡,刺骨的冰寒。岸邊距離黃河五十米的地方挖出來的一個個深坑,已經有多處露出了管子,但不好的消息是,真的像周毅預料的那樣,又透水了。人們泡在泥水裡無法展開工作,只能讓水泵24小時開著不停地往外抽水。周毅也跟同事們一樣,弄得渾身泥漿子,汗水和著泥水把衣服弄得髒兮兮溼淋淋的,又被呼嘯的大風硬硬吹乾了。上頭吊下來的長方形的集油槽,就好像工地拌水泥的那種玩意兒,鋪在管口下方,人半躺在槽子裡仰著臉進行掏油工作。周毅暫時不用去開卷揚機,便親自下場跟同事們一起掏油。就這樣艱苦的條件,上頭也沒放過他們,領導給周毅打電話,說勞動安全部門明天要來這裡做檢查。施工現場忙的都要飛起了,哪裡有時間接待他們在這裡扯皮?為了應付勞動安全部門檢查,隊長周毅讓單位派人員過來處理工程文件和資料,順便搞接待工作。
其實以他的能耐這都是多此一舉的事,啥人他交涉不了?但他眼下沒這個時間,不這麼做又不行,這是個必走的過程。公司那邊忙著投標人手不夠,只好委派資料業務毫不起眼的一名文案,來周毅這邊應付檢查,這個女孩兒就是掛名監理助理的米小天。本來她已經被周毅安排回了市裡,這地方適合糙老爺們兒,不適合那麼嬌嫩文弱的女孩兒,他怕她吃不了苦,讓她坐辦公室裡等他把現場資料發回去,她做個電腦表格收納一下就可以了。米小天到了以後,周毅把情況跟她講了,並留下了自己的電腦,讓米小天在房間裡準備資料。大家都在外面撅著屁股忙施工,沒人顧得上米小天的存在。晚上回了民房,周毅顧不上吃飯,先去看米小天整理的資料,哪知道不看還好,這一看把周毅氣得大叫起來:“我那麼辛苦詳細的給你準備的第一手資料,你就給我弄得這麼簡潔省略,能說明問題嗎?你上大學學的什麼專業,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都做不好嗎?你回去,換個能行的人來!”簡直是來添亂的嘛,亂彈琴!
周毅對女孩兒發了火,趕她走,司機只好把不停哭泣的米小天拉上車,準備送她回市裡去。就在這個時候,老天爺又開始跟周毅做對了,烏雲迅速聚攏,突如其來的暴雨毫無防備,嘩嘩的就開始下了起來。周毅趕緊出去,通知留在工地上的人不要冒雨作業,太危險了,趕緊都回民房休息,等明天雨停再幹。小魯帶著大家把挖掘機開到安全的地方停好,大家都聽話的回到民房,脫了沾滿泥漿的衣服和鞋子,洗衣服的洗衣服、洗腳的洗腳,開始休整待命。他們不知道的是,因暴雨沖刷疏鬆的山體,產生了大量泥石流,通往市裡僅有的一條路給堵了。晚飯後周毅上了電腦,一直熬到天亮,把自己整理的資料都完整的填了進去,終於把方案編制完成。米小天沒地方住,只好趴在辦公桌上,睡了醒、醒了又睡的跟著周毅熬了一夜。天亮的時候見周毅猩紅著眼睛還在複印,便幫著周毅把一份份打印完成的資料裝訂成冊,排序羅列齊整。又趁著周毅出去悄悄打來水,把辦公室打掃擦拭了一遍,平日裡雜亂無章的辦公室,頓時變得井然有序了。
周毅洗漱完回來看到這一切,站在門口一愣,眼光稍顯柔和的看著女孩說道:“你先去灶房吃點東西,回來在我床上休息一下,等消息,路通了我就派車送你到鎮子上坐班車回單位。”米小天很意外:“你……周隊,你不遣送我啦?”周毅看了一眼米小天,溫和的說道:“我昨天太著急了。這些東西你得學,不能因為你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就把工作做的亂七八糟,這不合規矩。”“是,我學!周隊,你教我吧?我也不想做的這樣糟糕,可我真的沒學過這些……”周毅笑了:“行吧,只要你不嫌我粗魯。”自己的兒子也就米小天這樣大,這個女孩兒看著就像自己的女兒,對自己那麼信任。可她既然進入了這個行業就得做出名堂來,假如她在自己手底下都不成才,那她到了哪裡都是擺設,在這行幹不久的。周毅嘴硬心軟,他其實樂於教導米小天,讓這個剛步入社會的女孩子迅速成長起來,好能在這個行業獨當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