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告別

榕城察事院，在經歷榕城劫之時算是整個城內保存最好的官署，副院值已撥下款項，組織重建中堂，數十工匠在院中忙碌不歇。

　　劉十二吏舍內，楊騏、李萱、陳九、劉十二、靳川圍爐而坐。　　“靳探案，煩勞買點茶葉，招待雷馬大衛宮和李醫丞。”劉十二將燒水偏提放於火爐之上。　　靳川應了一聲便出門而去。　　“義父至今未回，聽說上面定為殉職……撫卹喪葬費用翻倍，令我等為其建衣冠冢……”劉十二陰沉著臉。　　陳九眼中發紅，只顧往爐里加碳。　　楊騏嘆了口氣道：“他沒有家人嗎？”　　劉十二搖頭：“義父從未向我等提及過他家中之事……”　　“十二哥，不提了。”陳九打斷，接著看向楊騏道：“這兩日可有線索？”　　楊騏剛要開口，李萱道：“陳九，此仇非報不可？”　　“那是定然！”劉十二搶著輕喝，楊騏明顯看見他身上殺氣陡升。　　李萱搖頭看向劉十二：“那便隨我們進京！”說罷雙眼射出寒芒凝視劉十二。　　楊騏一愣，李萱這是何意……　　不等劉十二與陳九開口，李萱一反常態地語言凝重道：　　“欒院值身為一道察事院總領，聽命行事，忠心耿耿！你察事院像這種執行機要任務之暗夜孤勇，莫名消失殉職的還少了嗎？！”　　陳九、劉十二巨震，同聲道：“你是說……”　　李萱看向楊騏，楊騏黯然點了點頭。　　陳九眼中淚水滑落，劉十二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砰’地一聲摔門而去。　　“老劉……”楊騏擔心劉十二欲做傻事跟了起來。　　“沒事的，他出去散散心吧……”陳九又不停往爐中加碳，直至塞不進去還在強塞。　　李萱伸手輕撫陳九，陳九‘嗚’地一聲靠在李萱肩上哭了出來。　　‘噓……’提壺水開，壺嘴噴出蒸汽，楊騏取碗倒水遞給李萱，示意拿給陳九喝一口緩緩神。　　陳九接過，抹去淚水看向李萱道：“李萱，你究竟何人？”　　楊騏心中一怔，李萱剛才那番話確是‘內行’才能說得出口，豈不是自己暴露？　　“重要嗎？若有一日你陳九不願在察事院做事，自到京都太醫署尋我便是。”李萱取出爐中陳九塞滿的槓碳，騰出空間好讓其充分燃燒。　　楊騏明瞭，李萱不愧是雪梅衛殿值，點破欒院值背後勢力，更是讓二人知曉這‘幕後黑手’幹得都是些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來，這天然的‘反間計’不用便是白白浪費。　　加上陳九等人又是經歷過大難的孤兒，再一拉一拽，若是能想得通，這大夏都是些什麼玩意，便自會送上門去找李萱……　　楊騏癟了癟嘴，心中暗歎還是自己好，對什麼大夏、大曌沒有牽掛，從某種層面上來說算得‘無拘無束’。　　‘吱嘎’一聲，房門打開，靳川拎著茶葉進來，問了聲劉十二去向後，為幾人泡茶。　　“剛得的消息，劍南道大變，榕城大變！恭喜你啊楊騏！”靳川嘆道……　　靳川出去一趟，便在副院值處得來劍南道、榕城官員最新‘人事調動安排’。　　榕城察事院從上而下在榕城劫中功過相抵，不賞不罰，新任院值從京中另行調派；尉遲季晉升為劍南道駐軍總防禦使；丁一接替武侯鋪將；最關鍵的趙無極告老還鄉返原籍養老，由楊雙江暫代劍南道節度使！　　“劍南道各縣府本就大多是你楊家舊部，你兩家相爭幾代人終是掉了個個！”靳川看向楊騏笑嘆。　　“關我屁事！”　　楊騏口中雖是淡淡一句避之，心中卻是五味雜陳，楊雙江真是個‘人物’，朝堂之爭如此慘烈不講人性，若是換做他楊騏，早就反了天，用幾萬人生命代價，只為兩家人勢力博弈。　　李萱則是眉頭輕皺看向楊騏，似想到了什麼。　　“如何不關你事，今後你便同那趙劍一樣，在劍南道‘橫行霸道’！哈哈哈……”靳川打趣道。　　陳九也是‘噗哧’笑出了聲，輕嘆了口氣道：“楊騏，那日月澄湖初見之仇該是可以得報了吧？”　　“哦？那日將我敲暈的，是陳大姐你？嘿！君子報仇十年不……嘶……”　　楊騏話未說完，便被李萱掐住大腿，‘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下便是在提及欒院值報桐杉瘟疫之仇，又戳到陳九痛點。　　陳九向李萱搖了搖頭表示無妨，道：“就這幾日便欲離榕？不妨留下過了年再走，你二人兩騎快馬，半月也是來得及進京……”　　“還要去尋鄧諾家人，若是趕在年前尋到，也好讓人家過個團圓年吧。”楊騏尬尷笑道。　　靳川為幾人端上茶水眯眼看向楊騏

，表情怪異道：“速去速回，回來後我便辭了察事院，跟你小使君混混……”

　　“滾吧你，一入察事院恐是要……嘿嘿，滾！”楊騏差點又脫口而出‘要做察事院死鬼’……　　李萱又是臉色不善看著楊騏，楊騏端起茶碗起身道：“以茶代酒，如此我等便在此別過！幹！”　　眾人起身，陳九皺眉道：“楊騏，聽你這口氣是欲一去不回留在京都了？”　　“怎可能！偉兒還在玄石長城等老子回來守燭呢！”　　爐中炭火‘噼啪’輕響，提壺蒸汽飄搖，幾人碰碗乾杯，此間氣氛也帶著些淡淡離別傷感。　　“陳大姐，老劉處便代我告別！靳探案，等老子回來，帶你豪樓飲酒！走了！”　　幾人相互插手抱拳作禮，陳九眼神複雜也勉強擠出笑容道：“小子！過命交情！”　　楊騏學著樊老大、屠屠戶那般插手抱拳指天喝了一聲：“過命交情！”便同李萱一起出門而去……　　————————　　兩人到得肖家，肖老大一家人早已備好紫銅火鍋，屠屠戶等人也是前來，一桌人推杯換盞，肖老大幾人更是多次勸二人留在榕城過年，但提及鄧諾尋親也是不再強留。　　第二日一早，肖家為二人準備三匹快馬，一輛馬車，由屠屠戶將二人送出東門，在官道密林入口處等二人將鄧諾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