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青葉 作品

☆丶059 萬更報到 (1)

 她昨天上午就中了毒,徐氏昨天下午就去了知府府上,他卻在今早才知道。然後帶著一臉的怒氣!

 趙齊仁甩袖背過身去,像是不願再看她,“真是沒有規矩啊沒有規矩!”

 又是“沒有規矩”!

 豔無雙瞬間身體緊繃。

 可惜,幾步之外的眾人卻毫無所覺。

 徐氏前跨一步,雙眼直視一直立在豔無雙身後的趙紀青的臉上,“敢問趙當家,這不過年不過節的,一大早過府是為何事啊?”

 趙紀青心神留在豔無雙悄然沈澱的氣息上,原來她果然不喜歡“沒有規矩”四個字……

 他忘了回答某些人的問題,或者是他聽見了也當沒聽見。

 徐氏被當眾這麼無視,絕對是第一次,臉都有些僵住了。

 劉清雅陡然出聲,“趙當家,徐伯母問你話呢,你沒聽見嗎?”原來對他的那點好感也因為他居然喜歡和豔無雙“親近”而消失殆盡。

 瞪完趙紀青再瞪豔無雙,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喜歡她?昨日被她強行留下來的趙齊仁彈遍了所有的古琴曲子,就是不肯彈《漁樵問答》。好姐妹趙清雅曾經說過,那是趙齊仁和豔無雙的訂情之曲。

 好吧,誰讓人家長自己兩歲,自己晚來兩年無法介入到他們青梅竹馬的過往當中,自己認!可為什麼這個外來的趙紀青看起來也是喜歡豔無雙多過喜歡自己?如今,他更是寧願陪著豔無雙站在對面,也不過來對著知府夫人和她見禮?

 自己到底是有多比不上豔無雙!

 劉清雅前跨一步,挽住徐氏的胳膊,“豔無雙,你見到你的婆婆都不用見禮的嗎?還跟相公頂嘴!果真是沒有規矩!”

 還是“沒有規矩”!

 豔無雙怒極反笑,眉眼皆彎,笑意卻未達眼底。

 被看的劉清雅只覺得一股冷意從眼神直到心底,她無意識地就後退了半步。

 豔無雙唇角扯扯,冷冷回道,“劉小姐這話說得好奇怪!無雙和婆婆如何相處,和相公如何相處,跟你劉小姐有關係嗎?”

 “無雙自己的長輩們俱以不在,但無雙的婆家長輩可還在,要論教導訓斥,就算把胳膊掄圓了劃拉出半個無雙城去,也輪不到你劉小姐吧?”

 “還有,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張口就把別人的‘相公’掛在嘴邊上?”

 “這就是你知府千金的規矩?”

 一句一問,字字沈甸甸地極負重量。

 豔無雙也不用近勢相逼,單那份久居上位習慣了發號示令的倨傲姿態就已經超出劉清雅的承受能力。

 劉清雅被斥得眼圈一紅,眼淚差點掉出來。

 論口才,她自然比不上常年在外經商的豔無雙;論承受力,

她又怎麼可能同那個一出生便處在風口浪尖上的豔無雙相比?

 這一次對陣,她輸得毫不意外。

 “你……,我……,徐伯母……”劉清雅嘴唇蠕動幾下,到底無法反駁什麼,只得委屈地看向旁邊挽著手的徐氏。

 眼淚要掉不掉,楚楚可憐的姿態頓時引來了他人的憐惜。

 徐氏沈著眼輕手拍拍腕上劉清雅的手,暗作安慰。

 趙齊仁倏地轉身再次怒目對上豔無雙,“你快道歉!”

 豔無雙右手一掃眉頭,“為什麼?”

 “清雅妹妹不過是看你有失分寸出言提醒,俗話說忠言逆耳利於行,她只是好意,你不接受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出言攻擊?你錯了,就應該道歉!”趙齊仁振振有詞。

 豔無雙再次笑了,卻也不想再反駁什麼。如果在他的眼裡已經有了是非對錯的標準,她還能再說些什麼?!

 豔無雙不說,可趙紀青卻開口了。

 “趙大少爺果真是大家出身!事事幫理不幫親,做得好啊。”說到這裡,趙紀青還煞有其事的拍了兩下掌。

 寒冷寂靜的廊下,掌聲乾脆清冽。

 眾人不明所以,但視線倒是都被吸引了過來。

 本來走在豔無雙前面的趙紀青這回後退一步,豔無雙全身暴露在眾人的視界裡,當然包括她那纏了一層又一層的左手。

 趙紀青一臉迫不得以的表情,“其實趙某本不應介入該是你趙家和豔家的家事,可聽趙大少爺這言下之意,外人都可以秉持著‘忠言逆耳’的聖訓來對他人的家事稍作言論,那麼趙某也就來多嘴兩句吧。”

 “趙大少爺口口聲聲說著一大早回來是因為擔心中毒的新婚娘子,可這一露面,擔心倒是沒看出來,就看出來你一臉的憤怒了。難道在你的心裡,你娘子的安危不是最重要的嗎?”

 趙齊仁在趙紀青退後的時候已經看到豔無雙的傷手了,心急剛有了一些,這被趙紀青這一插嘴,“唰”地一下又沒了。他重新想起了剛來時看到的那一幕。

 趙齊仁食指直指向趙紀青,“都怪你!如果不是你……那樣對我的娘子,我怎麼會被氣得忘了先關心娘子?”

 趙紀青兩手一攤,“話說,你看到什麼了?”

 趙齊仁被氣得直哆嗦,“你……無恥!”作為一個自小就習讀聖賢書的人,他怎麼可以將那樣有傷風化的事情毫無顧忌地說出來?

 趙紀青“呵呵”一笑,“我說,趙大少爺,你除了說一些冠冕堂皇毫無事實依據的話之外,還能不能做些實事?”

 “好吧,你‘不恥一說’,趙某臉皮厚,趙某替你說。”

 “你看到什麼了?不過就是看到趙某和豔當家就近看了那麼一會兒而已,這能說明什麼,又能代表什麼?你問也不問,就直接定罪,這還真配得上你大家出身的作派!”

 一語道盡,趙齊仁被說得一楞一楞的,難道,其實是他錯怪了無雙?

 趙齊仁殷殷的目光落在豔無雙的身上,豔無雙一撇頭,避開了。

 這樣的動作立時讓趙齊仁心疼了,十幾年的相處不是處假的,他清楚地知道無雙那樣倔強的性子即使是被冤枉了也是不屑解釋的。

 “無雙,我……娘子……”趙齊仁的怒氣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上前兩步就要說些什麼。

 劉清雅不幹了,今天好不容易抓到了破壞豔無雙在趙齊仁心中印象的機會,怎麼能輕易就放棄?而且,趙紀青也沒有說出些什麼,不是嗎?齊仁哥哥是不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劉清雅搶在趙齊仁之前開口,“豔姐姐,難道你剛才是被強迫的才與趙當家的對視?還是因為什麼特殊的事情而和他不得不含笑對視?”

 說是疑問,其實卻是為豔無雙定下了框子。一,眾目睽睽,誰也沒看出來豔無雙有丁點被迫的意思;二,所謂那近距離的“對視”,她的確含笑來著,那麼無論是因為什麼特殊的事情,都不會輕易獲得原諒。

 趙齊仁聞言,又停在了距離豔無雙幾步之遠的地方。好像,清雅妹妹說的也有禮。有什麼理由可以讓豔無雙不計身份地和其他男子近距離“含笑對視”呢?

 六月鼻叱一聲,要不怎麼說這個白眼狼是個天真的大少爺呢?還真是一點也沒冤枉他。別人說什麼他都信,一點自己的主見都沒有,真不知道為什麼以前主子那麼喜歡他。

 豔無雙卻心裡明白,日日不得不在外拋頭露面的她實在是厭倦了何時何地都必須武裝身心的狀態,所以她一直嚮往著能像趙齊仁那樣單純陽光。所以,過去的她是那樣的羨慕著他,

也那樣的喜歡著他。

 可是,直到她死過一次,她才明白,原來那樣的單純陽光卻是一點也不能成為依靠。豔無雙目光定在自己的傷手上,不屑解釋。

 劉清雅得意一笑,鬆開挽著徐氏的手前走幾步來到了趙齊仁的旁邊,“看吧,齊仁哥哥,她可是一點理由也說不出來。我娘可說了,這女子成親了就得在家相夫教子,怎麼可以在外面如此沒有輕重呢?真是太沒有規矩了!”

 “呵呵呵……”趙紀青再次插話,“劉小姐這話又不對了。豔當家的還沒說什麼,怎麼到你那裡就成了‘說不出’什麼?”

 六月摳摳指甲,小聲嘀咕道,“知府家的規矩倒是好啊,這開口閉口都是‘成親’啊‘相夫教子’什麼的。難道知府家對未出閣的姑娘教導這為妻之道已經提前到十三歲了?看來我們還真是沒有規矩,至少我六月今年都十七了,也還是不敢大庭廣眾之下宣傳什麼為妻之道的。”

 劉清雅被奚落的滿臉通紅。

 知府夫人眼裡閃過不悅,卻也不便現在插話。

 所以,徐氏黑著臉開口了,“好,那你就來解釋解釋剛才是在做什麼?”這樣的事情本不該當場追究,因為無論原因如何,這種事情只要出了就說不出清楚。

 可是,劉清雅和趙齊仁偏偏在這兒較上真兒了,那麼眾目睽睽之下,為了不讓汙水反髒了他們兩個,她也只能幫著向前推一步。

 得了聲援的劉清雅立刻像找到了靠山似的又變得趾高氣揚起來,“對呀,你倒是說說看?”

 趙齊仁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盯著豔無雙不放,其實他心裡在說,無雙你快說,說了我就信。

 豔無雙眉目不驚,像是根本沒有聽見似的,仍然沒有開口的跡象。

 落到外人眼裡,則更像是無言以對。

 寧夫人沈沈心,也開口了,“就如同趙當家的所說,這本該是你們的家事,我一個外人不好插手。可現在事情既然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我作為知府夫人來做一個公正的見證者也是可以的。”

 寧夫人衝豔無雙點點頭,“豔當家不妨解釋看看。剛才的事情這麼多人看著呢,想來豔當家也不能胡亂編造才是。”

 “胡亂編造?”豔無雙抬眼望向寧夫人,不答反問道,“如果無雙不是胡亂編造呢?”

 劉清雅跺腳,“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