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青葉 作品

☆丶103 動手


 豔無雙微點個頭算是回應,自已找了位置坐下。

 六月白巾一抖鋪在桌前,紫砂壺放上,接著是配套的茶碗。

 朝霞正拎起茶壺準備上茶的動作僵住,這是什麼意思?怕她們下毒?

 六月幫自家主子倒上一杯熱茶,躬身退後,朝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只當沒有感受到。人家約小姐見面還知道帶著帷帽遮顏,她家小姐自備茶壺怎麼了?往好了解釋,這叫彼此尊重;說白了,就是各自謹慎。

 豔無雙旁若無人地小口啜飲著茶水,也不急著說話,心裡很清楚,有話要說的一定是對面這位鄭大小姐。

 “朝霞。”鄭月盈揮手示退想開口質問的朝霞,並示意她為自己摘掉了帷帽,“豔小姐莫怪,月盈只是在盛京居住久了習慣在外人面前戴起帷帽來表達最基本的禮貌而已……”

 停頓一下,像是剛發現自己口誤一樣,立即以手捂嘴,“……啊,不是,豔小姐,月盈絕對不是在暗示你沒有禮貌……請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

 豔無雙喝茶的動作不停,還是沒有出聲。

 茶碗的茶見底,六月及時上前續上一杯,退回以後方才回話,“鄭小姐見諒!我無雙城見客則以對方飲茶之時不易打擾為禮貌。謝謝!”

 意思就是,你嫌我不帶帽自配茶具為失禮,而我也以你在別人飲茶之時胡亂搭話為失禮。

 朝霞馬上變了臉,“你——”她家主子可是當朝宰相的唯一嫡女,對面什麼身份?還敢如此猖狂?

 “朝霞!”鄭月盈再次厲聲喝退朝霞,不過眨眼間,臉上剛才被噎的不自然已經退的一乾二淨,“豔小姐的這位侍女,倒是夠靈牙利齒的!”

 豔無雙放下茶碗,並不接過話茬,左手向前將鄭月盈送上的拜貼展出,右手無名指撫上眉頭,直奔主題,“這是何意?”

 今早趙紀青出門以後,鄭月盈就送上了拜貼,上面只書一句:你以為大殿下為什麼會喜歡你?

 “何意?”鄭月盈接過早晨送出的紅色拜貼,打開,裡面是她的親自所書。她看著,忽然笑起,“你既然來了,就是說明你很在意這個問題不是嗎?”

 “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豔無雙涼涼回視,“這跟鄭小姐有關係嗎?”

 還真是沒關係!所以,鄭月盈心中很是痛了一下,痛後又笑起,“既然豔小姐不在意,又何必赴約?”還以為這人的性情會和她的容貌看起來一樣的冷情呢!沒想到,一沾上大殿下,一樣同普通女子般患得患失。

 “誰說我是在意才赴的約?”豔無雙目光落在窗外,那裡,終於不再受冬雪保護的麥苗正在努力地向上長高,“不過是借你給的理由出門透透風罷了。”

 出了太子東宮的她,即使不再像先前一樣被關禁閉,也因各種原因而不想出門。她最想的是儘快回到無雙城,奈何那人允了她所有,就是不允她先走。她沒辦法不聽命令,那人一句“貨隨主便”就可以讓她啞口無言。

 無論他的身份到底是誰,她將自己賣給了人家卻是事實。而且她曾經說的清楚,只要無雙城的一切事情結束,她但憑吩咐!所以,她安安分分地守在府內。他來見她她就迎接,他找她說話她就傾聽。在他的面前,她強迫自己擺正自己的位置,貨。

 鄭月盈的一封拜貼送到,她本無意相接,可當她看到那句話時,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心,活動了。

 趙紀青為什麼喜歡她?後半句話先不去追究它是不是事實,她暫時只敢將注意力放在那“為什麼”三個字上。

 論容貌,龍炎說的真實,她這樣的容貌到了盛京只能充作狗尾巴花之流。論才華,她一個做衣服的哪能比得上從小就飽讀詩書浸潤大家之儀的高官千金?論性情,哈,她自己的性子她比誰都清楚,不乖巧不溫順不懂得謙卑。

 一二三加起來,她哪裡來的“為什麼”?

 真心話,她很在意。可是,她一定不會讓外人知道她在意。尤其是對面這個一看就別有用意的鄭大小姐。

 食指輕輕打轉,撫於茶碗之上,豔無雙笑得雲淡風輕,“無雙遠來京城,人生地不熟,從未有機會出門遊玩一番。恰逢此時鄭大小姐的拜貼送到,於是無雙私心覺得也算相識一場,出門喝個茶聊個天不也是美事一樁嗎?”

 像是印證話意似的,豔無雙的語氣也是柔軟的像同閨中友人閒談一樣輕鬆。

 只是,這話裡的深意,細辨之下,其攻擊力卻是一點也不差。

 鄭月盈自然體會得出,於是這五指便倏地收緊,相識一場?那也算相識一場?

 第一次見面,在上京飯莊三樓,有太子在場,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自己精心挑選的布匹就到了她的手上!

 第二次見面,大殿之選,聖上在前百官在後,她仍然什麼也沒說,只一襲別出心裁的潑墨山水衣裙就蓋過了在場數十位高官千金的風華。

 第三次見面,盛德廣場大選,萬人齊聚,她好像說了什麼也做了什麼,可自己卻因被點暈而一無所知。只知道眼睛一閉一睜之後,事情再

次落幕,她又勝,自己又輸。

 不,只要她還沒有名正言順的嫁給大殿下,自己就不算輸!

 而僅僅是這樣的攻擊力,自己收得下!

 鄭月盈笑意不收,心中已有對策,“原來這樣啊,那說起來還真是月盈的不是了,月盈怎麼就耽誤了這麼些天才想起要約豔小姐出門喝茶呢?太失禮了!如果早知道豔小姐有心相交,月盈早就登門拜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