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丶133 招親
堯天國無雙城。
又是深冬。
一場大雪又如往年一樣把這個橫山腳下的古城小鎮變成了冰天雪地的存在,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白的山,白的樹,白的屋頂,白的街道。
從南到北,從東到,不,沒到西!
西邊,此日入目皆紅。
十丈長寬的高臺,鋪上了紅氈。高臺的後面豎立一個高高的紅漆杆,杆頂上掛大大的紅旗一面。紅旗之上金字閃閃——招親!
高臺四周也是同樣的紅氈鋪地,地上桌椅排排。
桌邊椅上,無雙民眾滿滿。還有許多沒有地方落坐的就排排擠站在最外圍。
大家統一的姿勢都是向前伸著脖子,方向:高臺的中央。那裡今天早晨已經開唱,唱的是無一不是《花為媒》一類的喜慶段子。
臺下的無雙民眾們看的很樂呵,在這冬天農閒的時刻,能有個熱鬧的地方來消磨消磨無趣的冬天那是多麼令人快樂的一件事啊。所以,即使今天臘八很冷,即使一路走來積雪厚厚,大家還是成群結隊地聚攏了來。
首桌之上,是來得最早的吳寡婦和陪她來的茶館內的小夥計。
吳寡婦雙手託著腮,看戲看得雙頰泛紅,“看看人家,招親都招的這麼有派頭,這太讓人羨慕了。”
小夥計對戲沒興趣,反而對這招親一事頗感好奇,“掌櫃的,你不覺得這事很詭異嗎?”
“有什麼詭異的?”
小夥計看看周圍壓低聲音,“這裡本是西城區的老址,現在卻一馬平川;那些離開了無雙城的老戶們我們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可那些搬進東城區的老戶們卻對他們為什麼搬離這裡隻字不題;最奇怪的是最大的趙氏家族居然連根拔起,像平空消失了一樣,連一點點痕跡都找不到了。”
小夥計拿眼角斜斜那高杆上的“招親”二字,“還有這豔當家,三年前消失的那段時間裡不是傳說被大殿下帶到了盛京做王妃去了嗎?可是,這三年後的公開招親又是怎麼回事?如果真像所傳的那樣,是大殿下為了豔當家才把這西城區移為平地的,那麼又怎麼會允許她於今日招親?難道是被大殿下拋……”
“快閉嘴!”越聽心越驚的吳寡婦終於趕在小夥計有可能說出招來禍事的話之前一掌堵住了他的嘴,再一用力,另一隻手就把小夥計拉到了近前,比小夥計的聲音壓得更低,“你想死啊,在這樣的時刻提這種事情?”
小夥計被捂得死死的,不能出聲的情況下只得用搖頭來表示自己的意思,他沒想死的,他只是覺得奇怪,而且都奇怪三年了!他就是想問問,就是想搞搞清楚,省得心裡總像壓著塊大石頭似的不舒服。
吳寡婦伸手狠狠擰上他的手臂內側,“這種問題是你能問的嗎?你有地住有飯吃能平安地活著就不錯了,輪得到你來好奇大人物的事情嗎?小心好奇害死貓!”
她就是險險逃生的那一個!
還記得三年前的大年初一,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不過是想為自己上當受騙的買衣行為而討個說法,卻無意捲入了知府想殺人滅口的無情剿殺當中。她是後背中箭後昏倒的,以為會死,誰知又被救醒,而醒來先看到的就是那個老吳。
一手銀子一手刀地平靜問她,想活還是想死?
她,當然想活!官家的事輪不到她好奇,她能活著,又有銀子拿,何樂而不為呢?她想,那些僥倖存活下來的人們都是如此想著的吧?
一覺醒來,飯照吃,活照做,原來什麼樣子,現在還照著什麼樣子過!
有時在街上碰見那日同樣經歷了九死一生的熟人,也只能相視一笑,各自心中有數。
吳寡婦拿眼神重重地警告一下小夥計,然後鬆開了手,“以後這種事情都不要再提了,否則誰也保不下你的小命!”他們能活著,要付出的代價就是,閉嘴。
小夥計大口喘氣調息一番,小眼一轉又指著高臺一側那些穿戴一新的年輕後生們所排的長長隊伍問道,“那這些事情總能問的吧?”
吳寡婦瞪他一眼,“這有什麼好問的?”
小夥計收到掌櫃的警告,識時務地以手遮嘴小聲問道,“難道那豔大當家真要在今天選出一個相公成親嗎?”
“有何不可?”吳寡婦的眼中湧上羨慕,“如果老孃在今年年底能再存下個上萬兩銀子,老孃也要來個公開招親。看看那些白嫩的年輕後生們,老孃我也想……”
小夥計額際抽抽,直言打斷,“掌櫃的,你那上萬兩的銀子連這個高臺都搭不起的!”
“那倒是!”吳寡婦立馬洩氣地趴在了桌上。
小夥計同樣趴伏下來,聲音更小,“我問的是……”小夥計以食指指指天上,“上面那個會允許嗎?”
環視四周,如果傳聞是真,這半個城都移為平地了,還能忍得了後院失火?
小夥計對於此事更是好奇,但也懂得掌櫃的暗示,所以,只睜著小眼看著,卻不再多問了。
孫姨不行!好奇歸好奇,問主子也問不出什麼
來,但是,絕對要阻止主子繼續。
豔無雙的臥房內,孫姨在豔無雙的身後走來走去,“小姐,您怎麼能這麼做呢?這太……不像話了!”其實她想直接說沒規矩來著,但想到主子最討厭這個詞,於是臨時又改了口。
梳妝檯前的豔無雙正在妝扮,在抿好了唇脂之後才回道,“孫姨,三年守孝期已滿,我可以嫁人了。我為什麼不能招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