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王二狗的故事
“何不成了當年的娃娃親?喜上加喜?”
“我有意中人了。”
“兒吶,那可是太子欽點的太子妃。”
“小國太子罷了!我可是將要拜入樊山修玄的人。”看到兒子
臉上狷狂的意態,老父囁嚅嘴唇,不再開口,三年未見的兒子變得有些陌生。
……
“少爺,京裡來了一封信。”
“……父命難違,唯以死明志。忘了我,或者替我活下去,從今往後勿復相思,相思與君決,我所愛的人是個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風流人物,望君今後擇一良人從一而終。”
“她……什麼時候走的?”
“正月十一凌晨。”
“好!好!還有四天正月十八,我就允了這份娃娃親。”頭七你還魂,我與你成親!
“少爺,正月成親……”
“如若不應,此生不娶。”
……
“那邊答應成親了,雖說日子不太好,可是人家狀元郎親口說的,那便是極好的。”
她面無血色地回到家後,聽到的第一句話更是如此刺心,手心裡緊緊攥著一封信件:“……燕國渡海上東膠……大破文將軍部,至今無一人生還……”
這年她待字。
恰好滿三年之期,無人歸來。
(六)鴛鴦囍
正月十八,狀元開口,那自然是黃道吉日。
她只得匆匆縫上等那人歸來才做的紅裝,一尺一垂眸,垂眸心悔恨,悔教夫婿覓封侯,恨這份世俗間的門當戶對、是是非非。
奈何良人不再歸,偏生為了爹孃只能應得親事。她抿了抿唇,夜空月正圓,這幾天商旅也還沒來。若是你明日出現在我眼前,我願意一無所有地跟隨你浪跡紅塵、浪跡一生。
卯時。
霧濃。
她聽見三里外隱隱約約的馬蹄聲在耳際翻騰,她頓時驚醒,掃去臉上愁容一骨碌從床上跳了起來,推門霧散驚貓,她帶著貓一路跑到路口的歪脖子樹下張望霧濃深處,杳杳處傳來馬嘶鳴。
“……那人應該是隨文將軍...他可是文將軍的親兵,那時他託送的是這個,信倒是沒寫,只捎了個口信:‘今年若是不歸、那便是不幸’。”
她無力地拿著還似乎殘留北地苦寒餘燼的紅檀響板,走到王二狗屋後,無力地做了個鞋卜,雙尖正交叉,不東不西不生不活,非南非北非福非安,大凶卦。
她抱膝蹲下,低聲嗚咽。這世間,我又是一命比紙薄的苦命人了,再也無人視我如珍玉,我也再不願溫柔以等待、以待另一人。
響板掛在庭院門扉上,風霧輕釦,著實難猜。
正月十八,黃道吉日。
狀元出門,望著門口諸多禮賓,微微一笑:“今日我喜極而泣,誰都不能看到我哭,誰看掏誰眼!”無人看見的是,狀元拿出一支筆沾上紅墨細細地描了描眉。
劉父張了張嘴,著實無力敢去指責一位天上文曲星下凡的人物,即便這是自家麒麟兒。
正月十八,黃道吉日,吹拉彈唱,迎娶新娘,紅妝十里無人笑。
“這是什麼?”他擰著眉頭看著她拿著一株紅高粱。
她隔著紅紗輕輕說:“所愛之人。”
他意味深深地笑了笑。
高粱抬,抬上紅妝,一尺一恨匆匆裁得的紅妝,偏偏不是為那人所披的紅妝。
她偏首,那邊是王二狗的屋,那裡還有一雙未曾歸置的鞋、大凶的鞋卜,此愛大凶,切膚之痛,是非不容。
路間,下馬。
狀元郎笑起來,尋思了半天,哼唧出了一曲《有所思》,偏偏她聽出他用的曲調是《離人愁》。
狀元郎望著雲下薄陰,輕輕哼唱著:從此此間天涯無吾家,從此伶仃風流離人一生。
狀元郎看著紅紗下的她說:“看來你也心有所屬,偏偏世事豈能如人意。都曾繞床弄青梅,倆小無嫌猜啊。”
她沉默片刻:“他死在東膠了。”
狀元郎一愣,轉而,他說:“我有一法子,可求個倆全齊美,但是你會在陰間和他相見而不是陽間,雖然我也可以去死,你活著。但我死了,不知你怎麼面對狀元郎的新婚之卒。”
此地盛行的人世輪迴說是人活與陽世,死後入陰間,心善積德者,婆俞大神讓其轉生成人,否則就是家畜精怪。雜糅了均國那邊的六道輪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