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幸晚逢春 作品

第五百一十九章 老套的故事,不能放下的理由

 母親抬起頭,血水與雨水混成一道夾雜碎肉的洪流擊破她的心房,她顫抖嘴唇想要問母親為什麼,但她開不出口,只感到心口有奇怪的東西涌出堵塞喉嚨,最後從眼角一傾而出。

 母親抬起手在雨中抓住她的雙手,母親的嘴在開闔,聲音斷續:“以……以後,月娥……不能……叫!叫月娥了,自己換個名吧…”她能感到自己手心上面傳來刺骨的疼痛,那是母親用指甲刺破自己手心混雜雨水灌入帶來的痛苦,母親在寫字,一個‘夢’字,落在左手。

 “…字倒是……可、可、可以用你父親給……你取的字,叫、叫……乾、月!”父親從來沒有給自己取過字,這個字是母親給自己取的,母親是在說給昭明宮中的那位聽!右手手心的痕跡告訴她另一個字的模樣‘焚’。

 這是母親讓我改的名字嗎?

 母親也徹底伏倒在她懷中,大雨磅礴,她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

 所以國君才會說‘她’而不是‘她們’嗎?昭明宮中的老頭早已經知道了是嗎!!!

 一位年老的嬤嬤渾身不著雨水地提起她的後領衣服,像拎一條小狗一樣朝宮門外走去。不入玉牒,再不是皇室之人,我不需要抱著她,哄著她,護著她。

 雨水不沾嬤嬤身上,卻把她手上、身上殘留的血水衝得一乾二淨,再無半分母親的痕跡,只有緊握的掌心、糾纏的血肉中猙獰開口的傷痕、模糊不可辨認的兩個字在提醒她,母親還為她留了一個名字。

 嬤嬤把她丟在宮門前,宮門已經敞開一條七歲孩童可以通過的門縫,白色宮門門縫間的雨中世界一片昏暗,那是她的未來。她撐著地面積水覆蓋的潔白巨石站起身來,朝那個昏暗的雨中世界走去,越過宮門後她在磅礴大雨中輕聲道:“從此我叫楚夢焚,字乾月,小名月娥。”這是她今天說的唯一一句話。

 “……走出宮門的第二天就遇到了許師姐,她在彩蘭山給門中長老看中,帶回莫愁湖時路過鄴城,恰好看到暈倒路邊的我,於是就央求帶她回去的長老、正是龔長老,把我帶回莫愁湖。一路上比我大六個月的她卻像是年長我好幾歲的姐姐,若不是她一路的照顧,或許我在望鄰高原上就已經死了。”姑娘之後的經歷她用一段話概括結束,後面的事情林相也知道,初入門的她表現驚豔,第二年就當選下代湖祝。

 林相與楚夢焚結束入夢術後,他在蔡芙驚訝的眼神中伸出雙手抱住楚夢焚:“我不喜歡雨了。”

 “我喜歡,那是一場新生之雨,木子跟我表白那天也是下著雨,它對我有別樣的意義。”

 “那我們一起喜歡,一起放不下,直到放下那天。”

 “嗯。”

 這一夜,楚夢焚在顛簸的車上晉階到七鼎高階,心境平和下她的晉階有種水到渠成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