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天夏遺民

 孟嘗輕輕搖頭，雙眼放空，嘴巴張了張，開口卻不是稚嫩的嗓音，而是用一種很古老悠遠的語調，娓娓道出真相。

 “一元伊始、萬象更新！眾建諸侯、裂土為民！宗周鼎盛，與日曷落，王霸道出，革故鼎新！”

 在場最有學識的老獵戶，青陽國公室子都聽不明白，其它幾個野人，根本不知道孟嘗在說什麼。

 可是，邦周的腹心之地，鎬京祖廟禁林，負圖龍馬抖擻皮毛起身，默默地走進洛水。

 龍馬入水的一瞬間，鎬京內外所有人，無論是蓍草占卜、試玉燒材，統統失去了靈驗，就像清晰可見的天機，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攪成一團渾水。

 此時，邦周大宗正正與相邦萇弘點評周室諸公子，察覺到龍馬入水，飄然而去，再也不能以術法溝通天帝，一時間竟然失去了分寸。

 相邦萇弘察覺手中掌握誅侯法術，已十不存一，即便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卻沒想到會來的如此之快。

 瞧著大宗正失去了方寸，哆哆嗦嗦的掏出一副龜甲，卻連把握的力氣都沒有，已然亂了陣腳，憤然的起身。

 大手一揮，將龜甲、蓍草、卦玉等物，統統橫掃下臺。

 “枯骨死草，何知兇吉？天命無常，人力有窮，王道之力，豈有止境？”

 大宗正驚訝的看著相邦，這位壓服天下幾十年，教各地諸侯動彈不得的大術士，不也是以術法覲王，有了進身之資！

 關鍵時刻，第一個不相信天命，還是這位術士相邦，其中的奧妙，簡直不可以與第二人說道。

 萇弘隱約知道，天命再次變化了，現如今，不再年富力強，再興周室的馬上天子，而是年老力弱，垂垂老朽的敬王。

 王權和相權配合默契時，足以橫掃天下，壓服一切不臣，可是王權輪替更迭，相權失去制衡，難免會壓王權一頭。

 自己被敬王擇人替換掉的那一天，已經指日可待了！

 偏偏自己沉迷於收天下之金，充盈邦周國庫、周王內庫，刷新天下經濟的勝利中，竟然自以為是的認為，能夠平穩過渡。

 “這不是我的過錯！而是天命矇蔽了我的雙眼，模糊了我的心智，才會犯下這種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