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陽債陰銷
此地已經不可久留,天光即將綻破夜幕,陽氣滅陰,天地宛如一烘爐,鬼神之屬絕計不可暴露天光下,於是紛紛化風溜走。
稍過一會,昌平鎮田家祠堂長明燭噗呲一聲,滅了個乾淨,只剩下一座九曲香塔,還有一點香頭火,晦明晦暗,一副隨時都會熄滅的衰亡病敗相。
田家上下一眾人等,一個個頭疼腦熱,掙扎著起不來,哪怕灶臺上的廚娘是外姓人,也有些被痰迷住了似的,咳嗽了小半天,才張口吐出一口血痰,迷迷瞪瞪的眼睛才清醒了過來。
廚娘翻身下床,雙腳套進千層底的布鞋裡,踩著鞋幫子,掙扎著出了房門,就著井水洗臉漱口,準備燒水熬粥做飯,整治一些可口的小菜。
往日裡切蔥都有三四個小娘皮,熱鬧的就像草市似的廚房,竟然空蕩蕩的,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氣。
廚娘一下子來氣了,雙手叉腰,就想開口撒潑,沒想到她的運氣太差了,勾連著幾個田家買來的小丫頭,踩著鞋幫子的右腳沒注意,一腳踩空後,整個人往後翻倒在地上。
好巧不巧,後腦勺砸在一塊墊腳石上,當場就見紅了,錐心刺骨的劇痛襲上心頭,沒來由的竟然破了群鬼蛀空的魘術,恢復了以往的清醒。
可惜,後腦勺受了重創,練家子的田家直系子弟都受不了,區區一隻廚娘又能橫到哪裡去呢?
還不是當場昏迷不醒,任由傷口鮮血汩汩流走,直到失血過多,面色蒼白,傷口漸漸收斂結痂,沒鬧出人命來才停止。
日上三竿時,昌平鎮朱門田家,荊門、竹門、草門等一眾田家族人才恢復了幾分元氣。
一個個田家人卻像是元氣大傷似的,又像是統統得了衰敗病,走幾步都像是要了他們性命,氣喘的劇烈又毫
無節奏。
這樣根本提不起精神,完全振作不起來,原本可以拿主意的幾個田家家老,不是被群鬼蛀空弄死了,就是腦子昏昏沉沉的,失了張又失了智。
他們勉強掙扎著出了臥室,靠在門口牆壁,一不小心就滑溜到地,乾脆躺坐在地上,勉強靠曬太陽,身體才稍微暖和一點。
“我們被算計了!”
不愧是弄出每年幾千兩銀子流水,整治出田家偌大家業的掌門人,哪怕昏頭昏腦著,也沒失去了分寸,很快就想到了四下寂靜無聲的昌平鎮,恐怕是遭人下的毒手,被禍害了。
“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沒想到,會如此快!”
這時,田家駟馬拖車的風水格局,群鬼是壞不了的,恰巧相反的是,凝聚田家氣運的芝蘭之室,哪怕被鬼神盜取一空,還是有幾支福芝祿芝倖存下來。
家族祠堂長明燈是被蛀空舔舐熄滅了,九層香塔的香頭卻還在燃燒著,香氣鑽進家主田峰鼻子裡,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一聲響鼻,彷彿吳牛喘月,整個田家散亂不成形的氣數又找到主心骨了。
“屁用!”
某位道門高真忍不住嗤之以鼻,卻也沒有再次出手,畢竟錦鯉化龍的反噬非常可怕,不然的話,也不會如此輕易的釋放出田家家運鎮壓的冤孽惡鬼們。
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出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