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細水長流

 “別想太多，順其自然就好！”
　　陰山令抬頭看天，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隨口這麼一說，就不再關注蜂抱離合錘。　　畢竟，手頭上的庶務千端萬緒，傳統世家豪強至今還沒有被徹底馴服，總想著伺機搞事，響應者卻越來越少。　　反倒是，主動靠過來的士紳寒門，被陰山令扶持著紛紛上位，逐漸填補空缺出來的位置。　　譬如三班六房裡吏房下轄的公辦學塾，工房下轄的百工坊、百業坊的主事，管理著進城務工的泥瓦匠、木匠，承接公私兩頭的修繕、建築事務。　　主簿列缺子起初以為自己想太多，可是看著賈璋賈縣令渾身上下都是破綻漏洞時，實在是無法高看一眼。　　從卯時三刻忙到申時一刻，雖說是一縣之父母，卻也不能什麼都管著，那樣就太累了。　　陰山縣各行各業都步入正規，就連街頭要飯的老乞丐，生怕他某一日凍餓而死，都被送去翻新蓋建的野菜窩棚看大門，還有什麼煩心事需要日夜操勞？　　賈府大公子走馬上任陰山令，仗著有三百精兵悍將鎮住場面，前後小半年下來，灃渡城早已煥然一新，連破敗不堪的城牆都修繕恢復。　　哪怕僅僅是朝外的一面牆壁，糊弄一下不明就裡的過路外人，也的確綽綽有餘。　　沒過多久，主簿列缺子就被一名快班的衙役請到前堂，看到三班六房首腦人物都在，陰山令身邊站著內衛武雲龍，門客楚放浪竟然也在場，不由的暗暗吃驚。　　賈璋賈縣令指著面前一封雞毛信，請主簿過來親自閱覽，列缺子告了聲無狀，曲指彈走沾了火漆的雞毛，揭開了信件封口。　　“野狐嶺遊牧部族，竟然請求內附！”　　陰山令輕輕點了點頭：“李家的李用心親自送來，說陰山南麓野狐嶺一支部族難以忍受黑山鬼國無度索需，特意請求內附，別的縣府都不去，指名陰山縣！”　　列缺子掐指一算，手指屢屢打滑，忍不住甩了甩雙手，依舊推算不出來。　　“天機混亂，顯是有人出手遮掩，莫非是黑山老妖，在世有數的元神鬼仙！”　　陰山令輕輕嗯了一聲：“我聽說，近海漁民下水打魚，遇到墨魚就是一團墨汁，暈開後還能伸手不見五指。換言之，遇到墨汁暈染海水，撒網下去，定然能捕捉到攪混水的墨魚！”　　列缺子聞言大笑，只覺得陰山令話糙理不糙，既然有人出手遮掩天機，防備的就是自己，換句話說，這支請求內附的部族，肯定包藏禍心！　　“或許還有一種可能！該部族請求內附是真，黑山鬼國不想此事辦成，引得一眾附庸紛紛效仿，特意攪亂混水！”　　陰山令點了點頭表示瞭然：“既然是李家快馬加鞭送來急毛信，那就讓李家作擔保……定然了收了無數好處，才會為區區一支部族說話。不擔著一點風險，恐怕是不成的！”　　三班六房的首腦人物不禁莞爾一笑，齊齊點頭應是，眼看著陰山令從什麼都不懂，到逐漸上手，都是看著賈府大公子一路走過來的老人。　　現如今，陰山令更是發揮出點石成金的經濟能力，追隨賈璋賈公子出關而來的人，哪個不是賺的盆滿缽滿。　　“預備著部族內附，戶房主事管著全縣民政、財政、賦稅、田畝、徵稅納糧，得拿出一個章程來。就以糧換牛羊，擬出一個合適的勾兌比例！”　　戶房主事知道賺錢的買賣來了，趕緊起身應下，惹來其它幾房主事羨慕嫉妒。　　誰都知道，牛羊買賣關外一個價錢，關內又是另一個價錢，一進一出，就是好幾倍的利潤。　　“兵房主事該下令徵調民丁、訓練鄉勇了，一旦內附的部族發生異常事端，務必第一時間鎮壓下去。壯班一半人手，到時也歸你調遣！”　　聽著陰山令的指派，三班六房的房頭、主事都知道，賈縣令是指著部族內附這事，給自己的政績刷新鍍金，都不敢怠慢，紛紛嚴肅認真對待。　　“工房主事，小半年下來，本縣興建維護水壩、橋樑、糧倉、祠堂諸事都大體不差，不過部族逐水草而居，有些粗鄙不懂禮數，不可放進縣城裡安身。”　　“……就以附郭草市為根基，囊括不要錢的地皮，建個外城輪廓出來，多多佈置帳篷，為了防止失火走水，帳篷之間間隔一定要寬敞，要挖深坑蓄水！”　　陰山令環視周圍，三班六房的房頭、主事無不打醒精神，不敢小看賈府大公子。　　“快到年底裡，以糧換牛羊的事，要抓緊！縣衙在用的雜役，取的都是本地人，伙伕、馬伕、轎伕，巡夜的更夫、看倉的庫丁，直接給錢，還不如帶大魚大肉回家更實惠！”　　過完年，這位慷慨大方、仁慈悲憫的陰山令不一定還在陰山縣上任職，三班六房的上下一眾人等都等著返回關裡，沿職授官。　　可是，在陰山縣待了小半年，天高皇帝遠，才知道手中權柄之重，縣令百里侯，三班六房的房頭主事至少是十里伯，那是真的可以呼風喚雨，生殺予奪。　　哪怕上面有位高權重的陰山令看著，三班六房的人不敢做的太過分，可是總會有一些曲意逢迎之人，明裡暗中的送這送那。　　只要跟賈縣令說一聲，留個底子，或者說留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