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息怒 作品

第7章 十里紅妝

 
    酒席上的菜,說不上豐盛,一碗綠呼呼的葵菜羹,一碟鹽漬菜、一海碗風乾野兔燉野菜乾,還有一盆雜糧饃饃。

 
    稍稍墊肚後,眾人的話題不自覺又轉向了農事。

 
    “桃子想賣上價錢也不難,讓鮮桃變仙桃就行了。”

 
    聽聞大家嫌桃子賣不上價錢的抱怨,吃飽了肚子的陳初接腔道。

 
    “初哥兒,伱且細說。”

 
    “如果桃子果皮上長出了‘壽’字,或者‘福、祿、喜’等吉祥字眼,這種桃子能賣多少錢?”

 
    “果子怎會生字!”長子他爹姚三鞭駁斥道。

 
    他伺弄了半輩子農活,從未聽過這般奇聞。

 
    “果子著色時須有陽光照射,若用不透光的布帛.”陳初吧啦吧啦解釋了半天。

 
    眾人卻依舊是一頭霧水,和今日楊有田父子聽聞‘孽接’時一個模樣。

 
    雖然大家對陳初的說法將信將疑,但一點也不妨礙他們側耳傾聽

 
    畢竟,此等手段如果為真,逃戶村便再無饑饉之憂。

 
    試想若能種出自帶‘壽’字的仙桃,那些家裡有老人過壽的,誰不買來一顆討個好彩。

 
    若‘孽接’能用秘術來形容的話,那麼果上留字堪稱‘神技’。

 
    楊有田目光炯炯,心道,這初哥兒當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寶貝!

 
    院內的異象,引起了貓兒的注意。

 
    側頭看出去,只見陳初坐在木墩上正低聲說著什麼,身旁圍了一圈老漢,或蹲或站,好似怕離遠了聽不清他講什麼.

 
    ‘只半晌,怎就成了逃戶村的貴客一般.’

 
    開席時貓兒已覺出來異樣,因為楊大嬸太熱情了。

 
    要知道,逃戶們農閒時獵來的獐兔也是要拿去換錢買油鹽的,但今夜的席面不但有酒肉,楊大嬸還把碗裡小半風乾兔肉都夾給了她和虎頭

 
    想不通,貓兒眨巴著桃花眼透過虛掩門縫盯著陳初一瞬不瞬。

 
    直到有隻大手在臉前揮來揮去阻斷了視線。

 
    貓兒猛然回神,卻發現滿屋婦孺都在盯著自己。

 
    鄰座的楊大嬸收回了在貓兒臉前晃悠的手,爽朗笑道:“哈哈,小兩口分開這麼一會就受不得了,陳娘子的眼睛都看直了.”

 
    “哈哈哈。”

 
    婦人們大笑聲中,貓兒一臉嫣紅。

 
    兩人對外以夫妻相稱這件事,是商量好的。

 
    這麼做有利於他們被逃戶村接納。一個男子能拖家帶口,總歸讓旁人放心一些。

 
    反正陳初是這麼對貓兒說的。

 
    “也是,陳娘子和初哥兒年歲都不大,該是剛成婚不久,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片刻不願分開。”一婦人笑的意味深長。

 
    另一高大婦人捋起袖子,和楊大嬸碰了一碗酒飲盡,抬手抹掉唇邊酒漬,粗聲道:“那是自然。當年俺和長子他爹剛成婚時,那憨貨每夜裡恨不得把老孃折騰散架!現如今嘖嘖嘖,那話兒扶都扶不起來,沒用的東西!”

 
    “哈哈哈。”

 
    鬨堂大笑中,楊大嬸輕推了粗壯婦人一把,啐道:“呸,嘴上沒個遮掩,這滿屋的孩子呢,胡扯個甚”

 
    貓兒低眉耷眼,只當聽不懂婦人之間的玩笑。

 
    戌時三刻,約莫晚八點。

 
    長子用饅頭狠狠刮幹碗底最後一點油花,這才戀戀不捨的塞進了嘴裡。

 
    婉拒了楊有田的留宿,陳初帶著貓兒姐妹走回半成品窩棚前。

 
    裡面除了一堆幹稻草,便是一床從楊家借來的被子,一碗油燈。

 
    昨晚和陳初在破廟裡待了一夜,那時趙貓兒滿心恓惶,來不及細想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