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息怒 作品

第86章 可有青天否

 
    李寡婦忙抬頭看去。

 
    只見日頭偏西、樹影婆娑,田間小道上早已空無一人,哪裡還有人影

 
    返回鷺留圩的途中。

 
    玉儂緊緊抓著陳初的左手食指,悶悶不樂。

 
    “怎了?”陳初側頭問道。

 
    “公子.這世上為何有這麼多惡人呀李嫂嫂好可憐.還有逃進山裡的那位小娘,也好可憐。”

 
    “嗯,這也是我們現下所做之事的意義。”

 
    “公子,甚是意義呀?”玉儂仰著頭望向陳初,大眼睛不靈不靈的忽閃著,像一名好奇、好問、好學的小學生。

 
    “意義.”這個詞很深奧、很難解釋,陳初敷衍道:“意義便是做有意義的事,比如我們今天的採訪,採訪完以後把張貴等人的惡行刊印在頭條上,把罪惡攤放在陽光下,便是有意義的事。”

 
    “哦奴奴也要做有意義的事。”

 
    “嗯?你要怎做?”

 
    “奴奴也想寫一篇公子說的‘社論’。”

 
    “那便寫!”

 
    當夜。

 
    鷺留圩蔡宅西跨院的燈火一夜未熄。

 
    眾人把收集來的信息彙總以後,開始連夜撰寫文章。

 
    便是張、王兩位書生也格外興奮。

 
    批判他人,自古以來便是文人最愛做的事,並且此次事件的反面人物既不是權貴、又不是士紳官員,只是一個小小潑皮。

 
    且是一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死潑皮。

 
    同時,收集了眾多素材、見識了張貴等人的歹毒之後,一種為民伸冤的豪邁之情躍然心頭!

 
    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丑時。

 
    已是後半夜了。

 
    “長卿,明日版面調整一下,把《三打白骨精》這一回的連載調整到第二版,頭版刊印這個.”

 
    陳初遞給柳長卿一張寫滿字跡的紙張,後者接了,當即安排值守在此的工人刻蠟、準備刊印。

 
    這邊,玉儂揉了揉發酸的手腕,隨後噘起嘟嘟唇,朝面前的宣紙上吹了吹,待墨跡稍幹後,迫不及待拿給了陳初看。

 
    “沙窩鋪見聞”

 
    陳初輕聲念出標題,不由一笑,隨後仔細看了起來。

 
    和張王等書生高屋建瓴的批判不同,玉儂身為女兒家,不但筆觸更為細膩,也更能共情。

 
    她看待此事的角度也不同,更多著墨在失去了家裡頂樑柱的李寡婦生活如何艱辛、不易,以及對那名逃進深山裡的小娘命運的擔憂。

 
    整篇下來,娓娓道來,像是有人親口在耳旁幽幽訴說女兒家的諸多心酸。

 
    生的醜了,被人嗤笑。

 
    生的美了,卻招來禍事,殃及家人.

 
    “不錯的!”

 
    一直俏生生站在一旁的玉儂,聽到陳初的肯定,鵝蛋臉上終於綻放了笑容,一屁股坐進了陳初懷裡。

 
    “不過,再加上幾句會更好”

 
    因風格問題,玉儂這篇文章細膩有餘,卻缺少了社評需要的犀利,通篇看下來會顯得太過柔弱。

 
    陳初提筆,在末尾加了幾句。

 
    “哇!公子這句好潑辣!”玉儂在陳初懷裡拱了拱,眼睛一下亮了。

 
    “還有.今日伱那詩詞專欄也要換換風格”

 
    “那便要勞駕公子咯,反正都是你寫的.”

 
    “需要風格硬朗的詩詞。”

 
    “硬朗.”

 
    夏衫單薄,耳鬢廝磨。

 
    作為過來人,玉儂敏銳的察覺到陳初身體的某些變化。

 
    於是,這小妖愈加不安分了,扭來扭去。

 
    陳初堅持把一首七律寫完,抬眼看向像是黏在了身上的玉儂,低聲道:“去後宅歇一會兒?”

 
    “咯咯.”見計謀得逞,玉儂嬌憨一笑,湊到陳初耳旁小聲道:“嗯,公子說哪樣便哪樣.”

 
    這小妖修煉進度蠻快,越發難以抵抗了。

 
    片刻後,兩人手拉手偷偷溜出了西跨院。

 
    忠心小丫鬟翠鳶,趴在桌上睡的像頭死豬似的。

 
    星光瑩瑩,夜風邈邈。

 
    這一晚,挺好的,只是秋天的蚊子真的很厲害。

 
    打蚊子的聲音不絕於耳。

 
    翌日。

 
    八月初五。

 
    辰時,一輛馬車進了城。

 
    隨後不久,一份份剛剛完成刊印的今日頭條便被送進了各家酒樓、茶肆、妓館、商鋪。

 
    今日頭條每旬五日刊發,上面不但有《西遊釋厄傳》連載,還有各地趣聞軼事,風物介紹。

 
    近來,已成許多人拿來消遣的讀物。

 
    上午時還不忙,蔡記當鋪的王朝奉煮了茶,拿著剛到手的頭條在胡椅上以舒服的姿勢坐了。

 
    正準備展開閱讀時,隔壁的黃掌櫃也拿著一份頭條走了進來。

 
    “黃老哥,得空了啊?”王朝奉笑著招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