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傳
我見證過泱泱大國的壯觀,也見證過它們倒在夕陽下。
我見證過秩序井然的生活,亦見證混亂之火的燃燒。 我曾自救過,可是我無法救贖自己。 常言螻蟻可消滅大象,可是在絕對實力面前,螻蟻依舊只是螻蟻。 我貪圖力量,並非我淪陷於力量之中,而是不想因為弱小而悔恨。 我自詡不被道德所困,可我依舊被自己編織的枷鎖所困。 我常言自己堅不可摧,可那隻不過是保護我脆弱內心的面具。 我本身一個平凡的普通人,可是我卻承受著沉重的枷鎖。 我不解為何選中的是我而非他人,直到他人消失在我面前。 我懊悔,我悔恨;我悲傷,我失魄。 我怨恨曾經的我為何不努力,也悔恨沒有守住防線而逃離。 我貪生,我怕死,這是人的本能。 我畏懼敵人的入侵,卻因我一人的逃離而滅城。 我辜負了那城群眾的希望,可是他們卻沒一人責備我的逃亡。 我看著城市的殘骸,不敢直視他們的遺體。 我望著手中的利劍,覺得它十分的扎手... 我望著校友的殘軀,覺得我配不上他們校友的名字。 我逃離了前線,可是他們卻一直堅守在前線,沒有呼叫救援。 我不停的逃離著,逃離在最前方,遠離前線的地方。 我跨過一座又一座的城市,見證一座又一座城市的淪陷。 我無數次的想丟下他們逃跑,我也的確這麼做了。 我們的隊伍越來越小,掉落的人越來越多。 我無法想象他們遇到敵人的神情,只想逃到安全的地方。 我們逃啊逃啊逃,逃到最後只剩下我一個守衛。 看著襲來的敵人,我果斷放棄了大部分的人。 不知何時,我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了,只剩逃跑求生這一個想法。 望著茫茫的敵海,我已經無路可逃了。 我忘記我是怎麼拿起劍的,也忘記為什麼要拿起劍。 我看著緩緩靠近的校友機甲,就知道我們失敗了。 我忘記了許多,回過神已經站在了屍堆之上,咀嚼著不知名的生肉。 望著鮮紅的機身,我好像十分後悔。 我救了人類,也背叛了人類。 看著醜陋的利爪,我不敢直視自己野獸的臉龐。 我殺退了敵人,卻守不住失地。 我迷失了自己,不知自己為何而戰。 我迷茫的殺戮者,成為無情的屠戮者。 劍斷了,就用劍柄;劍柄壞了,就用利爪。 我不知過去了多久,只覺得世界一片昏暗。 我看著可以輕鬆撕開護甲的利爪,十分畏懼看到自己的樣子。 我看著夕陽的落幕,覺得自己應該也要落幕了。 我看著手中不知名的巨劍,最後一次從劍刃裡看清自己的樣子。 最後一次記得自己是個人,最後一次記得遵守約定。 ... 荒野上,一個巨大的怪物到處屠殺著一切看得到活物。 怪物幫助人類消滅了敵人,同時屠殺了不少人類。 人類在藉助敵人的科技下,成功製造出對付怪物的武器。 在最後曙光裡,怪物倒在了曙光下。 陪伴怪物一同消失的,還有幾座城市。 人類慶祝著他們勝利了,卻不知怪物並沒有死去。 世間多了一個不愛說話的啞巴,因為他討厭說話。 他默默行走在自己曾經逃跑的線路上,抹除自己存在過的證明。 他看著自己那雙不屬於人類的雙手,知道自己格格不入。 他抹除掉自己的存在,是因為他不配承受人類的讚揚。 他是惡魔,他是屠殺人類的劊子手之一。 他兵解於自己的故土,校友的陵墓前,長跪不起。 瀕死的迴光返照,他回顧自己的一生,明白了為何追求力量。 並非力量選擇了他,而是他選擇了力量。 並非他們不想活著,只是他們選擇了保留人類火種。 並非他們想殿後,而是他們選擇了相信隊友。 並非他們自願受戮被食,而是為了消滅敵人。 最終他活成他最討厭的樣子。 感受著最後的生機流逝,他笑了,笑的很開心。 他彷彿回到了那個和校友嬉戲打鬧的時代,和校友們無憂無慮的生活著。 四周散開的妖豔赤色彼岸花海,是他最後能做的事了。 他倒在了他最喜歡的花海里,宣告他的結束。 ... ———— 記錄者: ??? 記錄對象: 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