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直口快的林錦 作品
第 570 章 絕地天通(5)
在末世燕京這片荒蕪而詭異的區域,五座摩天大樓猶如風燭殘年的巨人,歪歪斜斜地矗立著。樓體千瘡百孔,牆壁上滿是巨大的裂縫,像是被什麼恐怖的力量硬生生撕開,露出裡面扭曲變形的鋼筋,宛如猙獰的骨架。外牆的裝飾早已脫落殆盡,只剩下一些斑駁的痕跡,在黯淡的光線中顯得格外陰森。曾經明亮的窗戶如今大多破碎,空洞的窗框好似一隻只絕望的眼睛,俯瞰著這座淪為廢墟的城市。樓與樓之間的連接部分已經坍塌,斷裂的鋼筋和破碎的磚石散落一地,在樓底堆積成一座座小山丘,彷彿在訴說著曾經遭受的那場毀滅性災難。
與之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從大樓頂部平臺蜿蜒伸向雲端的漢白玉石階。這3672級石階,每一級都光潔如鏡,一塵不染,似乎從未被這末世的混亂與腐朽所沾染。陽光灑在上面,反射出柔和而溫潤的光芒,那細膩的質感和精美的雕刻令人驚歎。石階上雕刻著象徵36天罡和72地煞的神秘圖案,線條流暢而生動,彷彿蘊含著無盡的力量與秘密,在這片破敗的世界中顯得格格不入,卻又莫名地散發著一種神秘而莊重的氣息。
在石階盡頭,內門庭院的門口,逸塵和飛雪靜靜地佇立著。逸塵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衣袂隨風輕輕飄動,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他面容英俊,劍眉星目,卻帶著幾分冷峻。飛雪則穿著淡粉色的紗裙,裙襬如雲霧般輕盈,她的眉眼間透著靈動與溫婉,宛如一朵盛開在亂世中的青蓮。二人神色恭敬,眼神中卻隱隱透露出一絲緊張,靜靜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貴客。
突然,一陣微風拂過,風中帶著濃郁而甜膩的花香,卻又隱隱有一種讓人喉嚨發癢的刺激感。起初,在那瀰漫著鱗粉的霧氣中,幾個模糊的身影若隱若現。隨著那陣清脆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聲音越來越清晰,每一聲都像是敲在人的心尖上。噠噠噠……節奏均勻而有力,彷彿是這死寂世界裡唯一的聲響,打破了長久以來的沉悶。
隨著腳步聲逐漸靠近,鱗粉緩緩散開,一群蒙著黑色面紗的高挑女人沿著石階緩緩走來。她們身著連體的黑色緊身衣,將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腳上的黑色高跟鞋在石階上踏出清脆而有節奏的聲響,彷彿是在這死寂的世界中奏響的一曲獨特樂章。儘管面紗遮住了她們的面容,但從她們優雅而自信的步伐中,不難看出她們的高貴與威嚴。
逸塵和飛雪見狀,趕忙躬身行禮,齊聲說道:“恭迎列位族長。”聲音中帶著一絲敬畏,在這寂靜的氛圍裡傳得很遠。
為首的女人,有著一雙冰藍色的眸子,宛如深邃的寒潭,散發著冰冷而威嚴的氣息。她微微點了點頭,冷漠的目光掃過逸塵和飛雪,聲音冷淡地問道:“嗯,玄天出關了嗎?”
飛雪微微抬起頭,眼神中滿是敬畏,連忙回應:“啟稟貴客,我家老祖,已經出關。正在琉璃閣恭候列位。”
冰藍眸子的女人輕輕頷首,依舊冷漠地說道:“嗯,領路吧。”
逸塵緩緩伸出雙臂,他微微閉上雙眼,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凝重。剎那間,無數的能量開始在他身體周圍匯聚。這些能量如同閃爍的星辰,圍繞著他的身軀盤旋湧動,發出奇異而絢麗的光芒。隨著能量的不斷聚集,一層透明的膜在他體表緩緩浮現,這層膜像是有生命一般,貪婪地吸收著周圍的能量,陽光照射在上面,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暈,如夢如幻。
然而,這美好的景象轉瞬即逝。緊接著,令人不寒而慄的變化開始了。類似於鱷魚的角質鱗片從他的衣領處悄然生長,一片接著一片,帶著粗糙而冰冷的觸感,逐漸向脖子蔓延。逸塵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忍受著某種痛苦。很快,這些鱗片便覆蓋了他的整張臉,原本英俊的面容被這醜陋的鱗片完全掩蓋。就在鱗片覆蓋住眼睛的瞬間,他猛地睜開雙眼,眼眸已然變成了全黑色,沒有一絲眼白,彷彿兩個深邃的黑洞,透著無盡的神秘與詭異。
逸塵完成變化後,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他對著雲層用力一點,口中低沉地喝道:“開!”只見對面濃密如墨的雲層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巨力強行撕開,雲層劇烈地翻滾著,緩緩向兩側分開,露出了後面隱藏的景象。
一座宏偉的琉璃閣展現在眾人眼前。琉璃閣的外觀金碧輝煌,琉璃瓦在黯淡的光線中依然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彷彿在與周圍的破敗世界頑強對抗。閣身的雕刻精美絕倫,各種奇異的圖案和神獸栩栩如生,似乎蘊含著神秘的力量。閣頂的飛簷斗拱,宛如展翅欲飛的鳳凰,在雲層中若隱若現,給人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
琉璃閣的大門緩緩敞開,一條紅毯如活物般從門內延伸而出,迅速鋪展到眾人腳下。紅毯上繡著繁複的符文,每一道紋路都閃爍著微弱的紅光,彷彿在訴說著某種古老的咒語。紅毯兩側,隱約可見一些模糊的身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它們時而凝聚成形,時而消散無蹤,給人一種虛幻而神秘的感覺。
冰藍色眸子的女人微微揚起下巴,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她邁步踏上紅毯,高跟鞋與紅毯接觸的瞬間,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彷彿敲響了某種儀式的鐘聲。其他幾位天蛾執政緊隨其後,她們的身影在紅毯上拉出長長的影子,與周圍的霧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詭異而神秘的畫面。
逸塵和飛雪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們別無選擇,只能跟隨在天蛾執政的身後,踏上那條通往老祖洞府的紅毯。
逸塵注意到,那位有著淺藍色眸子的女人,雙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著,就像風中飄零的樹葉,不受控制地哆嗦。她每走幾步,手指就會痙攣般地蜷縮一下,隨後又費力地伸直,這顫抖的頻率毫無規律可言,看得出是舊傷留下的頑疾。她一邊走著,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玄天身子怎麼樣?那咳嗽的毛病好了嗎?”說話間,她的眼神微微閃爍,那目光中帶著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複雜情感,似有追憶,又似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怨懟,只是這情緒稍縱即逝。
逸塵雖不知對方究竟是誰,但知曉自家老祖的情況,趕忙恭敬地再次行禮,回應道:“老祖已經好些了。”說罷,他微微抬起頭,目光偷偷打量了一下這位女人,心中暗自揣測她與老祖之間的關係,只是這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便收斂了思緒,繼續跟在眾人身後。
一行人走進大門,踏入巨大的閣樓內部。眼前的景象讓幾位天蛾人不禁露出嫌棄的神色。只見一隻肥胖得超乎想象的爬蟲盤踞在閣樓中央,那便是玄天老祖。它的身軀猶如一座小山丘,呈青綠色,表面佈滿了一層黏糊糊的液體,在黯淡的光線中閃爍著令人作嘔的光澤。身上的褶皺層層疊疊,每一道褶皺裡都藏著汙垢和不明物體,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腐臭氣味。
它長著一張巨大的人臉,五官扭曲得不成樣子。眼睛凸出,眼球渾濁不堪,佈滿了血絲,猶如兩顆隨時可能破裂的紅色水泡。鼻子扁平塌陷,兩個巨大的鼻孔不停地翕動著,從中不時噴出一股帶著惡臭的氣息。嘴巴咧開著,露出參差不齊的黃色牙齒,嘴角還掛著絲絲縷縷的綠色黏液,隨著它的呼吸一顫一顫的。
此時,老祖像是被什麼東西嗆到了,喉嚨裡發出一陣“咳咳”的聲音,那聲音像是破舊風箱發出的聲響,沉悶而又沙啞。伴隨著咳嗽,它嘴裡噴出一大灘綠色的黏液,“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濺起一片噁心的水花。黏液落地後,還在緩緩蠕動,彷彿有生命一般,逐漸向四周蔓延開來。
看到這一幕,幾個天蛾人紛紛皺起眉頭,有的甚至微微側過頭去,眼中滿是厭惡。為首的冰藍色眸子女人眼神中閃過一絲嫌惡,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黏液,鼻腔裡輕輕哼了一聲,似乎對這一切感到無比厭煩。其他幾位天蛾執政也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小步,試圖遠離這股令人作嘔的氣味和噁心的場景,只有那有著淺藍色眸子的女人,眼神中除了嫌棄,還多了一絲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她微微咬著嘴唇,目光在老祖身上停留片刻後,迅速移開。
玄天看了一眼淺藍眸子的女人,嘆了口氣,聲音中帶著幾分滄桑與感慨:“尤利婭,我聽說你們族群又找到人形蛾的時候,還以為咱們此生永別了。”他的語氣裡,既有對往昔的追憶,又有著對世事變遷的無奈。
聽到這話,其他幾個女人眼中嫌棄的神色愈發明顯。那個有著金黃色瞳孔的女人,微微翻了個白眼,嘴角向下撇著,眼神中滿是不屑,似乎在心裡暗自嘀咕著這令人作嘔的場景和無聊的對話;而有著淺藍灰色眸子的莉安娜,則輕輕哼了一聲,別過頭去,用眼角餘光瞥著玄天老祖,那眼神彷彿在說“就你這副模樣,還能有什麼用”。她們雖然沒有明說,但那隱隱的神色中,卻帶著一種“祝你和玄天百年好合”般的調侃與嫌棄,只是這種情緒隱藏在她們冷漠的外表之下,不那麼輕易被察覺。
然而逸塵和飛雪面色如常,眼神中甚至隱隱透露出一絲驕傲。在這燕京之地,能長久地吸取古神的力量,變得愈發不像常人,在他們看來,這是一種榮耀,意味著他們已逐漸超脫眾生之相。而且,因張牧之的絕地天通計劃,以歷代人皇之力阻隔了修為,他們也不用擔心被夏薇探查感知,這份隱秘的力量讓他們內心多了幾分底氣。
可是被叫出名字的尤利婭瞬間變了臉色,她的雙眼瞪大,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雙手顫抖得更加厲害,手指因為用力而關節泛白。她努力壓著脾氣,聲音中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咱們還算有些交情。這次深潛者和變形蟲,冰原魔,都決定出兵幫忙,你願意不願意給句痛快話。”她一邊說著,一邊緊緊盯著玄天老祖,眼神裡既有對往昔交情的質問,又有著對當下局勢的急切。
玄天一聽別人都去幫忙,立刻明白這是要從夏薇手裡偷人形蛾武廿無,他的臉色變得有些慌張,肥大的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濺起身上那層黏糊糊液體的漣漪。“尤利婭,今時不同往日,我的弟子被張牧之那個人皇困在燕京,雖然修為是成長得快了,可是沒法離開啊。”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和焦急,龐大的身軀在原地不安地扭動著。
尤利婭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她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滿是嘲諷:“看來我們的交情不過如此。”說罷,她轉身便要離開,腳步急促,高跟鞋在地面上踏出響亮而憤怒的聲音。
玄天看尤利婭要走,也顧不上咳嗽,趕忙說道:“他們那些弟子去不了,我這個老祖可以去。不過只有半天時間。”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與慌亂,“而且我也打不過夏薇,需要你們纏住她。”說這話時,他的眼睛裡滿是哀求,龐大而醜陋的身軀微微前傾,似乎在向尤利婭示弱,生怕她就此離去,斷了這合作的可能。
此時的夏薇正坐在武廿無派去的運輸機裡,運輸機在氣流中微微顛簸著,可這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心情。她身姿優雅地坐著,纖細的手指隨意地插在一把短刀的孔裡,手腕輕輕轉動,短刀便在她指尖悠然旋轉,反射出冰冷的光芒。她眼神慵懶,漫不經心地看著刀身,思緒似乎並未放在這顛簸的飛行上。
突然,夏薇的動作猛地一頓,臉上的輕鬆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驚愕。她感受到幾個天蛾人執政的氣息竟毫無預兆地斷了,腦海中迅速回想起最後感知到她們的位置——燕京周邊。一股怒火“噌”地一下在她心中燃起,她“嚯”地站起身來,動作之突然,把一旁的米莉安著實嚇了一跳。
米莉安是此刻她見夏薇這般反應,趕忙湊過去,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切又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至高者,怎麼了?”
夏薇滿臉怒容,黑色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她一把重重地摘下頭上的船帽,狠狠拍在桌上,原本盤起來的頭髮瞬間散落,如黑色的瀑布般披散在她的肩頭。她的雙眼圓睜,眼神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大聲吼道:“那四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去找玄天了!現在飛到哪裡了?”那聲音中蘊含的怒火,彷彿能將周圍的空氣點燃。
米莉安被夏薇的怒火嚇得一哆嗦,但還是迅速反應過來,連忙說道:“正在燕京上空。”
夏薇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向米莉安命令道:“打開艙門!”她的聲音堅定而不容置疑,那眼神中透著決然,彷彿此刻任何阻攔都無法改變她的決定。
米莉安不敢違抗,趕忙走到運輸機尾端,按下艙門開啟的按鈕。隨著一陣機械轟鳴聲,艙門緩緩打開,一股強大的氣流瞬間灌進機艙。這股氣流好似一頭兇猛的野獸,來勢洶洶,瞬間吹散了周圍沒固定好的東西。文件、紙張在空中四處飛舞,一些輕便的裝備也被吹得東倒西歪。夏薇的黑色長髮在狂風中肆意飛舞,髮絲被吹得凌亂不堪,可她卻絲毫不在意,眼神緊緊盯著艙門外那片混沌的天空,心中的怒火愈發旺盛,彷彿下一秒就要將那幾個背叛的天蛾人執政和玄天一起燒成灰燼。
夏薇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從打開的艙門跳了下去。在跳下去的瞬間,強烈的氣流如同一堵無形的牆向她撲來,但卻在觸碰到她身體的剎那,詭異地繞開,形成了一個奇異的氣場。隨著她極速墜落,身體周圍的空氣被急劇壓縮,產生了劇烈的音爆,那聲音震耳欲聾,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震碎。此刻的她,宛如一枚被髮射的炮彈,帶著無盡的憤怒和勢不可擋的氣勢,朝著下方的琉璃閣快速轟擊而去。
“轟!”一聲巨響,夏薇重重地撞擊在琉璃閣上。琉璃閣根本無法承受這股強大的衝擊力,瞬間土崩瓦解,磚石、琉璃瓦四處飛濺,揚起漫天的煙塵。在這一片混亂與塵埃之中,夏薇的身影逐漸浮現。
她緩緩走出煙霧,全身已附著上了一套華麗而威嚴的鎧甲。那是一頂阿提卡式頭盔,頭盔線條流暢,造型優美,白色的馬鬃在頭盔上隨風肆意飛舞,彷彿在彰顯著她的無上威嚴。身上的希臘式鎧甲更是引人注目,鎧甲正面鑲嵌著一個栩栩如生的美杜莎頭像,美杜莎那猙獰的面容彷彿帶著無盡的魔力,令人望而生畏。
夏薇目光如炬,迅速掃視著四周,發現那幾個天蛾人執政並不在,眼神瞬間變得更加兇狠,惡狠狠地盯著玄天,怒吼道:“雜種,那幾個賤人呢?”
玄天被夏薇的氣勢嚇得渾身顫抖,身上的肥肉也跟著不停地蠕動,活像一堆正在翻滾的爛泥。他驚恐地大叫起來:“她們感知到你的氣息就跑了,不要殺我!”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哀求,可夏薇卻絲毫沒有心軟的跡象。
夏薇冷哼一聲,飛速凌空飄了起來。隨著她的升空,天空中原本就陰沉的雲層開始劇烈翻湧,無數道閃電如同靈動的銀蛇,從雲層中竄出,圍繞在她的四周,不斷跳躍、閃爍,將她襯托得猶如掌控雷電的神明。
看到夏薇要動手的那一刻,玄天也做出了最後的掙扎。他的身體迅速膨脹,原本就肥胖的身軀變得更加巨大,皮膚被撐得薄如蟬翼,彷彿隨時都會破裂。
就在眾人以為玄天會以這巨大的身軀來對抗夏薇時,突然,“砰”的一聲,玄天的身體瞬間爆裂,一股令人作嘔的黏液四處飛濺。緊接著,一個巨大的三頭六臂的青色巨人從他的身體裡破繭而出。巨人的每一個頭顱都面目猙獰,六隻裹挾著黏液的大手帶著呼呼的風聲,朝著夏薇狠狠砸了過來。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使得天空瞬間暗了下來,彷彿被這巨人的陰影所籠罩,巨大的手掌就像是拍到了一團虛影。可是一股強烈的電流如洶湧的潮水,瞬間傳遍玄天老祖所化的三頭六臂巨人全身。巨人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起來。他那三個猙獰的頭顱,此刻因痛苦而扭曲得更加恐怖,原本就突出的眼睛,此刻幾乎要從眼眶中暴突而出,佈滿血絲的眼球裡寫滿了痛苦與恐懼。嘴巴大張著,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嘶吼,那聲音中滿是電流灼燒帶來的劇痛,彷彿要將這片灰暗的天空撕裂。
每一條手臂都在電流的衝擊下顫抖不已,肌肉不停地痙攣,上面的黏液被電流擊打得四處飛濺,發出“滋滋”的聲響,彷彿在演奏著一曲死亡樂章。巨人的身體表面,瞬間浮現出一道道焦黑的痕跡,那是電流肆虐過後留下的烙印,皮肉在電流的作用下開始碳化,散發出刺鼻的焦糊味。
就在巨人被電流折磨得痛苦不堪時,無數道七彩的願力,如同靈動的絲線,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那些衣袂飄飄的內門弟子,此刻紛紛閉目凝神,雙手結印,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們將自身的願力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願力化作一道道絢麗的光芒,順著他們的指尖,向著玄天老祖湧去。
而在那五座破舊的摩天大樓內,形如鬼魅的外門弟子也紛紛行動起來。他們或盤坐在黑暗的角落,或倚靠在破敗的牆壁上,面容憔悴卻眼神堅定。儘管他們身處惡劣的環境,身體也因長期的磨難而虛弱不堪,但他們依然竭盡全力地將願力輸送出去。這些願力,帶著他們對玄天老祖的忠誠與期望,從大樓的各個角落瀰漫而出,與內門弟子的願力匯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
七彩願力如同一股溫柔而強大的溪流,緩緩包裹住玄天老祖焦黑的身體。在願力的滋養下,玄天老祖那被電流燒焦的皮肉開始一點點修復。原本碳化的皮膚逐漸褪去,新的皮肉如同新生的嫩芽,慢慢生長出來。先是一層粉嫩的新皮覆蓋在焦黑的軀體上,隨後肌肉也開始重新生長、癒合,之前被電流撕裂的傷口迅速合攏。隨著願力的不斷湧入,玄天老祖的氣息也逐漸穩定下來,那痛苦的嘶吼聲也漸漸減弱,似乎在這股強大的願力下,他正逐漸恢復著力量,準備再次與夏薇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抗。
就在玄天老祖的身體在願力的修復下逐漸穩定之時,無數道電流卻突然加強,如同一頭狂暴的野獸,再次肆虐起來。那青面獠牙的巨人被電流刺激得瘋狂揮舞著六條手臂,口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大叫:“你為什麼不能讓我和尤利婭在一起!”聲音中充滿了痛苦、憤怒與不甘,在這灰暗的天空下回蕩,顯得格外淒涼。
一股強勁的電流順著玄天老祖的脊椎如閃電般飛馳,瞬間便到達了他的後頸。在電流的匯聚下,夏薇的身影憑空出現,她身姿挺拔,鎧甲在電流的映襯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原本握在她手中的利刃,此刻竟化為了一根長矛,散發著冰冷的寒意。夏薇眼神冷漠,毫不猶豫地將長矛擲出,長矛帶著凌厲的氣勢,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直接刺中了玄天老祖的一個眼睛。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玄天老祖那三個腦袋的左眼同時爆裂,綠色的汁液和血水飛濺而出,在空中形成了一片令人作嘔的霧氣。玄天老祖吃痛,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他拼命地揮舞著大手,朝著夏薇的方向拍去,試圖將這個給他帶來無盡痛苦的人拍碎。然而,他的攻擊卻如同打在影子上一般,根本無法觸及到夏薇分毫。相反,隨著他的動作,電流愈發強烈,在他的身體上肆虐,讓他的痛苦不斷加劇。
夏薇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眼神中滿是不屑。她冷冷地開口,聲音如同冰錐一般刺人:“你不過是尤利婭的一條狗罷了。你看看你為了所謂的實力,把自己搞成什麼德行了。難道你覺得有實力她就會高看你一眼嗎?”與此同時,玄天老祖的哀嚎聲此起彼伏,與夏薇的話語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詭異而又恐怖的氛圍。他的身體在電流的折磨下扭曲變形,原本就醜陋的面容此刻更是變得猙獰可怖,六條手臂無力地揮舞著,彷彿在向命運做著最後的掙扎。周圍的空氣彷彿都被這股恐怖的力量所凝固,整個世界都沉浸在一片死寂與恐懼之中。
玄天老祖聽到夏薇的話,像是被觸及了最痛的傷口,他雙手瘋狂地捂著臉,痛苦地哀嚎著,指甲在臉上劃出一道道血痕,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汩汩流下。他憤怒地嘶吼,聲音因為痛苦和憤怒而變得沙啞:“尤利婭給我生過孩子!是你殺了他們!”那聲音中飽含著悲痛與恨意,在這末世的天空下回蕩,顯得格外淒厲。
插在玄天老祖眼睛裡的那一柄黑色長矛,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快速地順著傷口往裡鑽。玄天老祖疼得身體開始瘋狂扭曲,六條手臂胡亂揮舞,試圖抓住些什麼來緩解疼痛。他的手幾次伸向眼眶,想要把那要命的長矛拔出來,可每次手一接觸到眼眶,便因為那鑽心的疼痛而迅速躲開。他的三個頭顱不斷地扭動,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慘叫,每一聲都像是在向這殘酷的命運抗議。
夏薇看著玄天老祖的慘狀,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滿滿的不屑。她冷笑一聲,開口說道:“你覺得我嫌棄你那些醜陋的崽子,還是尤利婭更嫌棄?我可是沒有喝過神之淚和人形蛾以外的物種交配過。你覺得為什麼所有天蛾人姐妹會把和非人形蛾生下的孩子叫古神子嗣嗎?那不過是她們用來抹殺生父痕跡的稱呼罷了,在她們心裡,那些孩子不過是試驗品,而你,也不過是個被利用的可憐蟲。”她的聲音冰冷刺骨,一字一句都像一把把利刃,刺進玄天老祖的心窩。
此時,那柄利刃已經穿透了玄天老祖的脊柱。夏薇微微勾動手指,利刃瞬間化為一條黑色的鐵鏈,快速地從玄天老祖的身體裡抽出,撐破了他背後的皮膚。鐵鏈上沾滿了玄天老祖綠色的血液和碎肉,在黯淡的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隨著鐵鏈的抽出,玄天老祖的身體猛地一顫,隨後無力地搖晃起來,彷彿隨時都會倒下。他的三個頭顱低垂著,氣息也變得越來越微弱。
此時氣息奄奄的玄天,勉強用最後的力氣說道:“我... 我不信... 那可是尤利婭的親生骨肉啊。”
夏薇看著氣息奄奄的玄天,本想嘲諷道“你看看那幾個大守護生的古神子嗣,除了柳青有一個活著的嗎?”,但見玄天已快沒了生氣,話到嘴邊又改了口,冷冷說道:“行吧,就是我殺的,安心上路吧,你的孩子在另一個世界等你。”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卻像重錘一般,敲在玄天老祖最後的信念上。
玄天老祖聽到這話,原本空洞絕望的眼神中竟泛起一絲奇異的光芒。他彷彿看到了一片明媚的陽光,自己的孩子們在那片溫暖的光芒下,正歡快地向他招手。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瀕死之人獨有的愉快笑容,喃喃自語:“我就知道是這樣,尤利婭那麼溫柔。一定不會的……”他沉浸在這虛幻的美好之中,似乎忘卻了身上的劇痛和眼前的絕境。
夏薇看著玄天老祖這副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她素手一揮,手中那沾滿綠色血液和碎肉的黑色鐵鏈瞬間化作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蟲。這些甲蟲體型小巧,卻散發著幽邃的光澤,每一隻都帶著尖銳的口器,在空中盤旋飛舞,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聲。
眨眼間,黑色甲蟲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朝著玄天老祖洶湧撲去。它們毫不猶豫地鑽進玄天老祖的身體,從他身上那些細微的傷口、張開的毛孔,甚至是他大張著的嘴巴、鼻孔和耳朵裡,瘋狂地往裡鑽。
玄天老祖的身體猛地一僵,原本沉浸在虛幻美好中的他,瞬間被一股鑽心的劇痛拉回現實。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慘叫。那些甲蟲在他體內瘋狂地打洞,它們尖銳的口器撕裂著他的肌肉、血管和內臟,所到之處,一片血肉模糊。
隨著甲蟲的肆虐,玄天老祖的軀體開始逐漸裂開。起初,只是在他的皮膚表面出現一道道細小的裂痕,如同一棵飽經滄桑的老樹,樹皮開始剝落。緊接著,這些裂痕迅速擴大、蔓延,像是無數雙無形的大手,要將他的身體徹底撕開。
大量的血液從裂開的傷口中噴射而出,起初是如泉湧般的涓涓細流,伴隨著黑色甲蟲的不斷鑽動,傷口越來越大,血液噴射的力度也越來越強,最終匯聚成一道道駭人的血液瀑布,從他高聳的身軀上飛流直下。濃稠的鮮血濺落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與黑色甲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幅極其恐怖而又詭異的畫面。在這一片混亂中,玄天老祖的生命氣息也在迅速消逝,他的身體在痛苦的掙扎中不斷抽搐,彷彿在向這殘酷的命運做著最後的抗爭。
可是甲蟲們已經陷入癲狂在在他體內發出吱吱吱的尖叫,更多巨大鼓包隆起炸裂,無數洶湧的紅色瀑布,在雲朵鋪就的地面上匯聚成一灘散發著惡臭的血泊。伴隨著血液不斷流失,玄天老祖的身體開始逐漸縮小。那原本龐大如山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身上的肌肉和骨骼不斷塌陷,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不斷擠壓。他的三頭六臂漸漸消失,身體慢慢恢復成人類的模樣。最終,這個曾經妄圖與夏薇對抗的強大存在,無力地倒在地上,成為了末世中又一具無人問津的屍體。而那團雲也變成了血紅色,最終下起一陣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