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山在虛無縹緲間(1)
劉駒與陳宮對視一眼,感嘆一聲說道:“糜家豪富,豈能無因?子仲一句民用為上,更是點睛之語。至於所需貨物,可與公臺先生接洽。子仲當面,駒還有肺腑之語相告,不知子仲願聽否?”
糜竺敢說不聽麼?當下恭恭敬敬說道:“竺願洗耳恭聽。”
劉駒自身邊桌案上拿起一張紙,上面畫了些東西,遞給糜竺,“此物名叫棉花(東漢時還沒有棉這個字,當時棉寫作綿),葉如手掌,花分五色,所結子實如桃,因名棉桃,多生於暑熱之地,如天竺、波斯等國多有種植。糜家商船往來海上,若有機緣,得了此物的種子,公臺先生在此作證,駒白白送與糜家兩項大產業,且子仲也將為天下萬民所敬仰。”
糜竺看著紙上的圖畫很是陌生,耳聽劉駒說的鄭重,於是問道:“不知此物何用?”
“如果得到此物的種子,在我中華大地種植繁衍,”劉駒沉聲說道:“不出五年,可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也。”說罷取出另一張紙,遞給糜竺,“糜家近海,想必盡得海鹽之利。據我所知,臨海煮鹽,所費人力物力甚巨,若是用曬鹽之法,獲利倍增。今日送與子仲者,曬鹽之法也,至於另外一項產業,等子仲曬鹽成功,取得棉種歸來,再另行相告。”說罷走到糜竺身前站定了,“棉種事關重大,駒拜託了。”說著躬身到底。
慌得糜竺急忙攔住,急聲說道:“竺今日方知,縣尊胸懷天下蒼生,真大漢百姓之福也。竺昏聵,恨不能早識劉明廷。”(明廷,漢代對縣令的敬稱。)
糜竺將谷城的庫存幾乎清空,裝了十幾艏大船,才打道回府。
時光如水,轉眼進入了臘月,公元185年還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這日劉駒由典韋陪著去龍池轉了轉,查看一下城池的修築進度,回到谷城時天色已晚,已是漫天繁星。
劉駒騎在馬上晃盪著身子,見到谷城市井繁華,處處張燈,已不復自家剛到時蕭條,心中不由得滋生了些成就感。
“雪,下雪了。”典韋舉著大手,感受著雪花落在掌心的涼沁,“縣尊,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劉駒仰起頭,雪花在燈光的照耀下已是漫天飛舞,“好雪!只是來的晚了些。老典我來問你,嫂子和孩子在谷城可待得滿意?”
“如何不滿意?”典韋咧嘴笑了起來,“不愁吃穿,我家那小崽子被他孃親養的白白胖胖。”
劉駒頗有深意的看了典韋一眼,嘴角翹起來,“老典,你確定你家小子白白...胖胖?”說著的時候,把白白兩個字咬得很重。
“嘿嘿...”典韋摸著大腦袋,“縣尊,你莫看俺臉黑的跟鍋底似的,可俺家小崽子隨他孃親,白著呢。”
“當我沒見過你家崽子似的,”劉駒撇了撇嘴,“跟你比是白了不少,”說著話摸了摸自己的小臉,“可惜跟他劉叔叔我比起來,嘿嘿....”
“怎能跟縣尊相比?您可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典韋看著呆頭呆腦的,拍起馬屁來還是很有一套的,“就好比光武皇帝的雲臺二十八將。咱谷城的百姓都這麼說。”(光武帝劉秀重興漢室,手下二十八員大將,即雲臺二十八將,傳說是天上二十八星宿下凡轉世。)
“這你也信?”劉駒嗤地笑了,“你覺得是哪一個星宿下凡呢?總不能我一個人全佔了吧?”
“嘿嘿....”典韋傻笑道:“具體是哪家星宿,俺就不知道了。等明日我去問問縣衙對面開茶館的崔大叔去。”
“敢情這都是老崔那大嘴巴胡說八道的?”
典韋忽然拉住了馬韁,自腰間抽出了雙戟,一臉警惕的看向對面的夜空。
劉駒一愣,左手挽住馬韁,右手握住了劍柄,低聲問道:“老典,怎麼回事?”
“對面屋脊上好大的殺氣?”典韋雙眼一直盯著前方,頭也不敢回,“縣尊暫且後退幾步。”
聽到典韋的話,劉駒也感覺到了異常。此刻的長街竟變得詭異的安靜,殺機,在一霎那間降臨了。
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自前方的屋脊上躥出,手中一把長劍在前反射著寒光,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典韋眉頭一皺,大喝一聲,手中雙戟動了,一戟劈向疾飛而至的長劍,一戟刺向來人的咽喉,喝聲未已而雙戟已到,威勢驚人。
豈知來人身處半空,身軀竟然詭異的扭動起來,典韋的雙戟落在了空處,
長劍對著典韋的面門刺來。
好一個典韋,在風馳電掣的剎那間,龐大的身軀猛然後仰,那人的長劍已經掠過了典韋的面龐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