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煩躁

 行必至在太陽下坐了很久，沉默著，沉默著，不知想些什麼。

 他默默去做飯，飲水，進食，梳洗……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早已不是少年模樣了——是一張苦瓜臉，眼神堅毅兇狠，兩邊嘴角向下彎曲。

 行必至看著這張臉出離憤怒，這些年的努力，除了讓自己變得滄桑和失去青春，還曾得到過什麼？憑什麼沒人關心自己，憑什麼自己還

是這般平庸，憑什麼從未得到過自己想要的。他如此憤怒，連鏡子裡的臉也覺得可惡，似乎鏡子裡的人也在嘲笑自己。

 他看著鏡子裡的苦瓜臉，覺得厭惡晦氣，拼命把嘴角向上推，讓自己微笑。但是手一放下來，嘴角又變成苦瓜臉。他拼命抽自己，拼命扇巴掌，乃至號啕大哭，覺得自己也在欺負自己，總是擺著一張苦瓜臉給自己看。直到哭得沒有力氣，手扇麻了，臉也抽疼了，才慢慢平靜下來。

 他沉默著，沉默著，走到河邊，呆了很久很久，想了很多很多。

 他說：“看吧，這個世界沒人在乎你死不死。太陽每天照常升起，掛在天上。你想的話，就站在太陽下把自己曬一曬，不想的話，就回去躺在床上發黴。每條路都是自己選的，沒人知道明天會是怎樣。唯一的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活在當下。”

 月亮出來了。

 行必至卻拿出鏡子道：“你叫什麼名字？”

 鏡子裡的人道：“我叫行必至。”

 行必至道：“真巧，我也要叫行必至。那麼，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行必至咧著嘴笑，鏡子裡的好朋友也在咧嘴笑。

 行必至抬頭看著月亮：“你也來了，好朋友。”

 月亮好像在說：“是的，好朋友，我來了。”

 行必至看看鏡子，又看看天上的月亮，興奮地回去了。

 現在他有了兩個好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