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室廢人 作品

第二卷:八路軍節度使——第十七章:延州新政(4)

 壺老酒,一碟子蘿蔔乾,皇帝坐在榻前自斟自飲,所人都被趕得遠遠的,天子下了嚴令,未經召喚敢於擅自進入寢宮者殺無赦。這讓已經侍奉了這位武夫天子兩年的宮人宦官們都很覺意外,平日裡皇帝倒是也下過這等詔命,不過那大多是在前殿議政的時候,如今宮內誰都知道,天子議軍國大政軍紀要事時不允許有宦官和宮女在場,有的時候事涉關鍵性軍機,連貼身的黃門都知和都事都會趕出去。對於這一點,宮人內侍們倒是也逐漸習慣了;然而近日這位主上和娘娘呆在寢宮裡,卻將伺候人都趕了出來,這卻也未免太過怪異了一些……

 “辰華,你說秀峰他這究竟是甚麼意思嘛……”口中喚著妻子德妃薰氏的孃家小字,郭威一面喝著悶酒一面發著牢騷道。

 “當國兩年了,君貴做太子的事情一直拖著,朝中的大臣一個個旁敲側擊敲打了朕整整兩年,還不都是因為他王秀峰?內朝的大臣們知道是朕容讓自己兄弟敬重擁立功臣,外朝的人不明就裡,還以為朕五十多歲的人了還賊心不死,想要個親生的太子……”

 “你看看你,一喝酒便說胡話,你是皇帝——哪有個皇帝天子管自己叫賊的?”德妃斜斜倚著榻嗔怪道。

 “朕便是不明白,秀峰兄究竟想要如何?這麼多年一道自刀劍叢中滾過來,他縱然信不過君貴。難道還信不過朕麼?他不是不識大局大體的人啊,那天在殿上,朕還以為他想明白了。如今畢竟還沒有真正立君貴為儲君,只是封了王,他便要大換中書丞相班底……他要金銀財寶,要土地財貨,朕甚麼都可以給他,可是宰相那是國家公器——連朕都不得隨性為政想用誰便用誰,秀峰又如何能將兩府變作一言堂?”

 聽著郭威不住嘮叨。德妃嘆息了一聲:“你呀是越老越糊塗了,秀峰大哥平日裡脾氣是犟了些,可是朝堂上外人面前他何曾給過你難堪?照你今日說地,又是召史官又是全副正裝的。你自家便不覺得怪異麼?”

 幾句話頓時堵住了郭威的嘴,他皺著眉頭沉默了片刻,幽幽道:“你說,秀峰這次。是不是打算終身不再見朕了?”

 薰氏輕輕嘆息了一聲:“他那個執拗的脾氣,認準了的事情,你要他回頭?”

 郭威長嘆道:“做了天子,老兄弟們卻都和朕生分到了這個地步。老天這不是捉弄人麼?”

 德妃淡淡一笑,拉住皇帝的手,道:“我是婦道人家。不懂你們的軍國大事。不過依著我看。真和你生分的,並不是秀峰大哥。都的那一位,才是真地和你不是一條心了。”

 郭威神色肅穆起來:“……所以我才埋怨秀峰,這麼要緊的當口,他甩甩肩膀便撂挑子,範質文事上是好的,李谷能理財,王資歷還淺,馮老頭子又是個半輩子裝糊塗的老家賊,他這麼一甩手,中書連一個能震懾勸阻都地人都沒有了,朕的身子骨你也知道,君貴剛剛入朝,這麼個局面,可叫他如何料理得開?”

 德妃半晌無語,過了許久方才柔聲道:“你既然看準了君貴,便不要再疑三錯四了,做皇帝的人,不能似尋常人那般猶豫不定,依著我說,這些事情,你也該交給君貴去料理了,他也是久經沉浮世故的人了,乾佑慘禍,他受地傷不比你少,這些事,他未必便措置不開……”

 郭威沉默了片刻:“嘆息道,難道便當真無可挽回了麼?”

 “史筆如鐵,已經栽入起居注的文字,難道還能改動麼?”德妃輕輕握住了郭威執壺的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家的丈夫,聲音低緩地問道。

 郭威鬍子翹了起來:“唐太宗改得,朕便改不得?”

 德妃哭笑不得,掰開皇帝地手搶下酒壺,道:“那畢竟是傳聞,人家只是調閱了,誰也沒說人家真個改了——再說,史書上記下這麼一筆,可不是在說唐太宗的好話……”

 郭威怔怔地看著妻子,半晌方才幽幽長嘆:“罷了,罷了,秀峰兄既然求仁,朕允他便是……”

 ……

 此刻,在汴京南城的王丞相府,正是一派忙碌景象,府中地奴僕侍女正在徹夜掌燈收拾箱籠打點行裝,丞相府地幕僚謀士已經全部遣散,先前最為忙碌地書房此刻反倒冷清了下來。

 “把你那些胭脂水粉釵環首飾全都帶上,能帶多少便帶多少,外郡州縣不比京師和都,窮鄉僻壤沒有這些奢華之物,到時候買都無處買去。”

 王峻的老妻和長子也死於乾佑之亂,此刻他地正室妻子狄氏還是大周立國之後後娶的,年紀甚輕,今年不過二十歲出頭,不過個性脾氣卻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