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室廢人 作品

第二卷:八路軍節度使——第十八章:慶州風雲(8)

 然而這十幾支倉促射出的箭矢轉眼便被滾滾席捲而來的步兵洪流吞沒,折家軍中沒有一人倒下,連是否有人中箭受傷都無法判斷。葉吉家騎兵的戰馬驚慌失措地嘶喊著四外閃避,被對面一片甲葉晃動地金屬閃光和怒濤滾滾的氣勢驚嚇得倉促掉轉方向。無論主人如何拉動韁繩喝止都沒有用。

 六隊折家兵全部披甲,自兩翼衝入戰場。

 雙方甫一接戰。頓時掀起一片血雨。

 集中封鎖兩翼地葉吉家騎兵畢竟有限,五十多名慌亂的騎兵在全副武裝的折家步兵面前幾乎一觸即潰,衝在前面的二十幾名折家兵每次探出木槍幾乎都要壓上全身的重量和動量,在遠處看起來,有幾個葉吉兵甚至直直被衝擊得飛離了馬鞍。

 葉吉家實在是太窮了。窮到了大部分騎兵甚至配不起馬鐙地地步。

 在後方觀察戰局地葉吉川還沒來得及吼出命令。幾十名葉吉兵已然垮了下來,兩翼的空隙重新被折家兵佔據。這些身披鐵甲地殺神正自這兩個缺口處源源不斷湧入戰場。

 局面再次逆轉。

 葉吉川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沒時間具體統計,但是粗略看去,目前對方出現在戰場上的鐵甲兵已經在三百以上,他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在關中十幾家藩鎮當中,目前還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夠擁有如此多的鐵製盔甲。對面這支延州軍的裝備已經超乎了自己的想象,這根本就是一場高度不對稱的戰爭。

 立即後撤,盡全力保住族中這支有生力量,已經變成了葉吉川此刻的最明智選擇。

 要使後撤不至於變成徹底的崩潰,只有一個辦法。

 葉吉川揮刀殺入戰場,一面衝擊一面派出了兩個傳令兵。

 將壓力較小的正面兵力調往兩翼,首先要遏制住兩翼衝出的這支生力軍的攻勢,只有這樣才能為後撤創造有利條件。

 戰場上再次響起嗚嘟嘟的號角,正在衝擊狄懷威部正面的一百多名騎兵被抽了大半調往兩翼,狄部的壓力頓時一鬆,後退勢頭遏止住了。

 此刻狄部受傷者已經達到二十八人之多,戰死者已經達到了十四人。

 剩餘的六十多人此刻人人大汗淋漓大口喘息,將近半個時辰鏖戰下來,這些人殺人已經殺到了手軟,身上手上全是敵人的血,有些新兵已經忍不住在老兵背後開吐了……

 就在此刻,那嘀嘀嗒的軍號聲再度響起。

 狄懷威部聞聲,如同聽到天籟之音般全力向兩邊散開,原本四排的隊列轉眼間變成了十四排,將中線閃出了一個十餘步寬的缺口出來。

 若是在一刻鐘之前在正面出現這麼一個缺口,葉吉川會大喜若狂揮軍直擊,只要能夠撕裂八路軍的正面防禦,這場戰鬥的勝負格局便將扭轉。

 然而此刻,無論葉吉川怎麼想,他都來不及調整部署了。葉吉家還能戰的主力正在從中線向兩翼集結,全力應對從那裡衝出來的折家兵,起碼在短時間之內。這個調動是不可逆的。更何況葉吉川已經率領著自己的親族

隊殺入陣中,此刻連他自己都已經很難在短時間內向帶隊的貴族們下達指令了。

 葉吉川明白,狄懷威閃開這麼一個口子,目地絕不是為了讓自己的騎兵從這裡殺進去。

 就在狄懷威的右營戊都閃開的同時。早已在陣後披甲完畢地荊海部左營甲都就從這個空隙內衝了上來。

 左營甲都乃是整編後地延安團當中唯一全部由老兵組成的步兵都。兩個步兵隊一百名士兵當中資歷最淺地也是參加過銀州之戰的士兵。整編之後的延安團下轄左右兩個營,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個步兵都。僅僅左營甲都這個番號就已經足夠表明這兩個步兵隊在延安團乃至八路軍中的地位了。

 此刻在戰場之上,明顯顯示出這一百名步兵與其他兄弟部隊之間區別的,也是最令葉吉川心驚的,則是這支部隊的士兵們身上披掛的鳥錘式步兵甲。

 紡錘形地甲片都是精鐵淬鍊打造,甲片面積較大,抗砍擊能力極強,大部分葉吉兵手中的劣質馬刀根本奈何不了這種甲冑。在冷兵器時代地東方鎧甲中,這是在防護能力上僅次於明光鎧的護甲。就連許多將官身上披掛的山文鎧在防劈刺砍擊上都不如它。

 這次出兵,李文革攜帶了五百套鐵甲。其中細鱗甲四百套,鳥錘甲一百套。

 李文革很大方,既然是約折家一道出兵,他便毫不吝惜地為折家軍配備了三百套細鱗甲。對於此舉,一向把家當看得頗為金貴的周正裕曾經腹誹過幾句。李文革卻一句話便把這個老大哥下面的話堵了回去:“當初咱們困難。若是沒有人家折令公那五十套步兵甲,哪有今日這支軍隊?”

 在戰場上保護友軍就是保護自己。在這個問題上,李文革算地比誰都明白。

 也正因為李文革地這種態度,因此折德璜等折家將領對於折御卿安排無甲的自家步兵在前面示敵以弱毫無意見,儘管這是個最苦地差事。出兵之前折德源曾經代表折從阮和這些兄弟們反覆交代過:“李大將軍沒有將咱們當外人,咱們折家子弟可不能讓人家看了笑話……”

 荊海全副披掛,衝在全都的最前面。

 這個平素不善言語的新任都正此刻一身深青色軍服,外罩一件鳥錘甲,手中擎著一杆木槍,除了小臂上代表著軍銜節級的兩個同心三角形袖標之外與普通士兵幾乎一模一樣。

 荊海衝到陣前的時候,正面攻擊狄懷威部的數十名葉吉家騎兵還沒有反應過來。

 與折家兵不同,甲都重逢的時候,除了雜沓的腳步聲和晃動碰撞的甲葉聲之外並無其他動靜,所有士兵都緊緊抿著嘴唇一聲不吭,八路軍的戰時三斬律已經讓這些從軍日久的老兵形成了習慣,因此儘管此時身後並沒有手持平脫砍刀的督戰隊,這兩隊士兵還是本能地保持著沉默。

 荊海搶上前去,附身躲過對面一個葉吉家騎兵彎腰揮過來的馬刀,木槍打橫,左拳放空,握住底杆的右手擁力一送,將磨得鋒銳無比的槍刃準確地刺進了這個年輕騎兵的腰眼。

 隨即,他幾乎毫不停頓地順手後抽,動作絲毫沒有粘滯地將槍刃抽了出來,對身體右側另外一個葉吉騎兵砍向自己肩臂的馬刀視若無睹。

 一年多來幾乎參與了李文革所有軍事行動的荊海心神早已磨練得沉穩異常,動作敏捷靈活,直到他將木槍完全抽出,那個被刺中的騎兵的慘呼聲才出口,身子搖晃了兩下,自馬上栽了下去。

 右側那杆斬向他的馬刀只砍到一半便急急忙忙縮了回去,勉強架住了一杆自荊海身後刺過來的木槍,然而這個騎兵的戰馬卻被另外一杆木槍刺中頸部,暴叫著跳了起來,生生將這個騎兵自背上顛了下來,扔到了幾名戊都步兵腳下,幾桿木槍攢刺之下,早已是不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