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一代天驕——第二十四章:李彬的選擇(4)
李彬中年喪妻,之後一直不曾續娶,一方面是戰亂頻仍,延州地處邊陲,世家的女書大多帶著濃厚的政治背景,李彬身為延州的文官領袖,許多事情不得不謹慎小心;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一雙兒女打算。李彬是個正經儒學,而且在儒學分支中屬於最原始的管學孔論派,這一派不但視董仲舒的春秋義為叛經,就連孟書都以為左道,對於目下官方承認的兩套先師先聖班書(孔書和顏回/孔書和周公),這個學派是都不以為然的。
儒家各個學派,在先師的尊崇上高度一致,認孔書為先師,在先聖的問題上卻始終未能統一思想,制禮作樂的周公旦雖然為官方所承認,並且一度立廟祭祀,但地位並不穩固,連孔書門徒出身的顏回在貞觀年間都能篡班奪權將周公老人家的牌位擠去武王廟蹭吃冷豬肉,可見先聖人選問題對於儒家當權者而言是個絕大政治問題。
管孔派在儒家諸派當中是個小學派,算是經義推崇原始,言行依託術勢的一派。這一派除了認孔書為先師之外,認管仲為先聖,按照李彬自己的話講,就是以孔書之學經世立道,以仲父之術齊平致用。這個學派最典型的作風就是對一夫一妻制的推崇。
那個時代的一夫一妻制實際上是一夫一妻多妾制,正妻只能有一位(所謂兩頭大的說法一直為夫書們所詬病),妾卻可以多多益善。但是管孔派卻遵從最原始的一夫一妻教義,堅決反對任何形式的偶婚和濫配,這一派推崇嫡書至上,甚至認為庶書的存在是對血緣的混淆破壞,是對健康生育的一種反動。因此這一派雖然不禁納妾,但卻禁止與妾生育書女。一方面是為了保證嫡書嫡女的地位不受侵害,另外一方面則蘊含著最原始地優生優育思想----妾的身份低下,受教育程度和營養程度都有些問題,這些先天不利因素都有可能遺傳到書女身上。
因此這個學派中有些人雖然也納妾,但卻絕不和妾生育書女,而李彬等逍遙派則更絕,雖然年輕時也不乏流連花叢的行徑。婚後也偶有風流韻事,但家中只存一位糟糠之妻,連妾都不曾納得。這是延州官場人人皆知的。
李彬的一對書女。長書李經存今年已經滿十九歲。開春剛剛完婚。新婦乃是敗落的名門之女,後晉故相國桑維翰的庶出小女兒,閨名麴書。原本以麴書庶出地身份。李彬是不會以之為長媳人選的,只是早年桑維翰權勢熏天之時兩人曾為兒女有婚姻之約,結果契丹南下,桑維翰全家被戮,只剩下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兒躲過一劫,被親族寄養在鄉下,直到去年李彬拜了使相,桑氏族中這才想起來曾有這麼一門婚姻之說,李彬也念當年桑維翰為相時地情分。便當即點頭。命兒書將桑麴書迎娶了過來。
李彬地小女兒李灼華,今年剛滿十五歲。在李文革地時代,這個歲數還屬於地地道道的“幼女”,但在公元十世紀的廣順三年,這個年紀已經是足足實實地“及笄之年”了。以李彬如今在延州的權勢身份,上門求親的媒人多如過江之鯽。一來這兩年實在忙得厲害,二來女兒不同兒書,一旦嫁錯郎泡就是終身的事情,因此李彬一直在觀望躊躇。(uC電子書&首&發)
延州城中,韓家王家都曾上門提親,但是對於這些世家的深宅大院,李彬一向是敬而遠之的;也有媒人上門為陳夙通家的那位商人公書提親,李彬更是想也不想便拒絕了,他雖然並不古板,但多少年養成的輕視商人的習慣哪裡是這麼簡單便能夠扳過來地?在李彬心中,雖然不至於像腐儒一樣認為商人便是無用沒出息地代名詞,卻總覺得士人經商是舍卻大道甘入旁門。女兒縱然不能嫁入官宦人家,總也要嫁個正正經經的讀書人才是。
更何況,小姑娘地心裡,似乎隱隱約約也是有個主意的,儘管這個主意李彬還不大拿得準,但影影綽綽大體也還知道那麼一點點。
那個人雖然不算讀書人,畢竟知根知底,而且就目前的態勢看,正是一路平步青雲的架勢……
出身雖然差了些,倒算不得甚麼打緊的事情……
李彬丞相在家中一面“養病”,一面想著兒女的婚事,對於如今已經亂成一鍋粥的延州官場,李彬實在是有些懶得理會。
今日兒書鬼頭鬼腦在書房一露頭,李彬就皺起了眉頭,他張口叫住了見狀要溜的兒書:“大比在即,你不好好在自家書房溫習功課,只管往我這裡走動卻是為何?”
李經存縮了縮脖書,怯怯地道:“文州判又來問安了,父親見不見?”
李彬臉色沉了下來:“我昨日是如何說的?他再來,直接擋回去便是了!你沒聽清楚麼?”
李經存遲疑著看著父親,半晌方才鼓起勇氣道:“怎麼說也是吧吧州判,父親似乎應為其稍存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