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從她掉落進“喜歡”之中的那一刻，木葉自始至終都是作為愛意承載的對象留在她的大腦裡的，可他是一個具體的人。也許來看這次比賽對她來說是個契機，讓她第一次把腦內關於木葉的輪廓填補成完整的形象，而不是愛的對象化。

 眼前這就是一個完完全全屬於他的世界，他不向自己訴說失敗苦楚，亦不會亮出勝利之旗，為什麼明明門一直開著，自己卻從來都沒有走進去過呢？

 暗路監督收了雀田錄完的幾場比賽的錄像先行回了學校，讓留下的領隊把隊伍解散了，讓連打兩場的隊員們拉伸完回家好好休息，明天下午部活的時候再一起回看錄像做賽後檢討。

 錯開觀眾的離場時間，橘提前等在了體育館門口，木葉套了隊服外套還沒和其他人打招呼，他們便已經做出了“走吧走吧”的手勢，被開玩笑似的拍了腦袋和後背，他匆匆朝她這裡跑來，雖說自己打完比賽消耗了不少體力，但精神還處在高度亢奮之中，暫時能忽略身體的疲憊。

 橘利佳和往常一樣像條淚眼汪汪的大型犬似的撲向他，早已經習慣了這一招的木葉很熟練地伸手抱住她，然後在意料之中地沒站穩向後退了半步。

 “拜託，今天是我比賽輸了又不是你。”他哭笑不得。

 撇著嘴丶臉頰泛紅的橘支吾了兩聲，伏在他肩上說：

“可是……可我就是覺得自己是個超級大笨蛋啊嗚嗚嗚嗚。”

 木葉這下完全跟不上她的腦回路了，想不通她又突然整了一出什麼戲，但在自己懷裡哭泣的橘實在顯眼，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先是黑尾鐵朗皺著眉從面前經過，接著是牽著女朋友的大將優咦了一聲望向這裡，最後是出於好心想過來幫忙的古森被戴著口罩的堂兄弟拉走帶離了現場。

 只能說木葉多出的兩層臉皮真不是用來秀恩愛的，看看橘的樣子就知道了。

 他平靜地輕輕撫摸她的後頸，指腹摩挲著短髮的髮尾，入冬以後沒有時間修剪的頭髮有些長了，一不注意便會翹起來。

 聽著安定下來呼吸聲，木葉才開口：“謝謝你來看比賽。”

 誰曾想這簡單的句子又惹了禍，橘收住不到半分鐘便又是一下抽泣，她按著木葉的肩膀，在兩個人之間空出一段距離，深呼吸了一下然後說：“我沒想到原來一直都是秋紀你在走向我，我更沒想到我自己從來沒想過這件事會讓我覺得這麼傷心。”

 木葉看著那雙綠色琥珀一樣的眼睛，橘的話讓他也意識到，其實他從未想過自己在喜歡上誰的時候能夠同樣的獲得喜歡，哪怕是到了現在他還會抱著不去期待的前提愛她。

 因為那是橘利佳，就像仰望漫天星辰，沒人會期待有一日落日能回饋他們的愛慕。*

 “我知道我說的話很蠢，我總覺得只要有喜歡就夠了，什麼事都是這樣，我以為喜歡就夠了……”橘低下頭，“但我也知道沒這麼簡單，我只是選擇了最容易的那一個。”

 “不對，”木葉抬手擦掉她臉上的淚痕，“你選的是最困難的那一個。”

 她的喜歡就是永遠都會堅定不移地選擇成為她自己，很多年以後的木葉秋紀在被人問及當初為什麼會對她心動，這是他最終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