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父母雙亡的姐弟(1)
接近黎明時的天空還很黑,除了偶爾兩三聲的雞鳴和狗叫聲,寂靜的村莊裡聽不見其他聲響。
一間用料還算好的房子裡,半大的小女孩坐在床頭,懷裡用被子裹著一個男孩,看起來只有三四歲的模樣。
昏黃的火燭照出一小片模糊的光亮。
女孩單薄瘦小的身軀伏著,她將自己的臉緊緊貼著男孩的面頰,只感受到一片讓她心顫的滾燙。
水光不停地在眼眶裡打轉,女孩倔強抿緊乾裂的唇,不肯讓眼淚湧出來。
徐酒明白,她不能哭。
即便是哭死了,也不會再有人來安慰她,做她的依靠。
阿弟只有自己這個姐姐了,她要做自己的依靠成為阿弟的避風港,護著他。
心裡有這個模模糊糊的信念,但徐酒今年開春才滿9歲,心性尚且年幼稚嫩,她無從做起,更不知道面對困境該怎麼做。
阿弟身上好燙……娘在的時候說過這是生病了,需要吃藥才能好起來。
可三酒是個笨蛋,三酒找不到藥。
三酒真的有努力去求爺奶和伯嬸,三酒跪在地上給他們磕頭,求著他們救救阿弟……
爺奶他們始終沈默著,嬸嬸拉著我的胳膊把我拉了出去,她用力戳著我的腦袋,厲聲呵斥我不許我再磕了。
三酒知道嬸嬸不是憐惜我,而是怕村裡人看見我額頭上的淤痕……
他們不帶阿弟去看病,也經常不給我和阿弟飯吃,三酒真的很想爹。
爹,阿弟是不是也要死掉了?
是不是也要挖個坑被埋進土裡了,可三酒埋過娘後就不想再埋任何人了,更不想把阿弟埋進冰涼的土裡。
烏七八糟的想法在徐酒腦子裡打轉,懷裡的男孩發出難忍得嗚咽。
她晃過神,笨拙地緊了緊裹在男孩身上破舊的被褥。
內心無比渴望這個舉動能讓男孩醒過來時,不再這麼虛弱難受,也不會身體僵冷的被埋進土裡。
眼眶酸燙,眼淚還是從眼睛裡滑落。
“啪嗒”一聲砸在被褥上,洇開深色的小圓點。
這細微的滴落聲卻像是洪水開了閘,眼淚撲簌簌地順著女孩的眼瞼滴落,她緊緊咬著唇,忍著不發出聲音,就是她對自己最後的底線。
房間裡寂靜無聲,淚珠掉落的聲音就格外清晰,其中還糅雜著男孩時不時痛苦的哼唧聲。
他們依偎著彼此,安靜的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
倏地,女孩神情一變,不安以及恐懼瞬間煙消雲散,稚嫩的眉眼間透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成熟。
尖瘦的下巴掛著搖搖欲墜的淚珠,她沒去擦。
嘴裡飄著絲縷的血腥味,狐酒舔了舔唇,下唇上面還有著破皮的牙印,片刻後回神。
她把破舊帶著黴味的被褥掀開,抱起被褥裡的男孩,穿上鞋就跑了出去。
燒的神志不清的男孩感到自己在移動,他無力地摟著狐酒的肩膀,虛弱地喊她:“阿…姐……”
淚水模糊了狐酒的視線,她輕眨下眼睛,視野再次變得清晰。
聽到男孩不安的呼喚,狐酒用力把他往上顛了顛,把他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頸處:“阿弟不怕,阿姐在呢。”
狐酒咬緊牙,不留餘力的向前跑。
這具身體極其單薄瘦弱,但因為這一年來被不顧死活的壓榨乾苦力,體能這方面還算可以。
狐酒跑得很快,小池被顛得不舒服,但得到阿姐安撫的回應,他也沒再說話,只緊皺著眉,像只小狗哼哼唧唧地往狐酒有些涼的脖頸貼了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