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反派被擄走的胞妹(1
很巧的是,楚瀾清楚的記得妹妹嘴角同樣的位置便有一顆這樣的痣。
審視的視線接著流連過她微卷的長髮和眉眼,楚瀾長睫垂下,遮住了裡面翻湧的情緒。
楚瀾被她如同狼般危險的眼神否決的想法,在看到那個燦爛明媚毫無陰霾的笑容時,以及她身上這麼多與妹妹共同的特徵後,又變得搖擺不定。
眼前這個女子與妹妹的相似點太多,嘴角右側的小痣,微卷的長髮,和祖母有些相像的眉眼。
更重要的是,楚瀾在見到她時心中強烈的直覺,說起來有些瘋狂和匪夷所思,他就是覺得女帝是自己的妹妹。
明明他們相對而坐還沒有半分鐘,楚瀾腦子裡就浮現出許多想法。
楚瀾眼神有些失焦,變得朦朧迷離,這種狀態一看就知道是在思考,並且心理活動極其跌宕起伏。
狐酒輕咳一聲,見楚瀾回過神地看向自己,才啟唇說話。
大概是說了一會兒發現對面的楚瀾眼神帶著困惑不解,她這才驚覺自己說的南桑話。
言語頓了一下,狐酒面不改色的改為北楚話,重覆自己方才所說的內容:“陛下,吾有個生意想與你談,實不相瞞,這次吾來到北楚是為尋一個人。”
觀察到楚瀾有些許變化的眼神,狐酒神色淡然的拋出籌碼:“若是陛下願意幫忙的話,南桑可以為北楚進貢十年的新鮮瓜果。”
話罷,狐酒遲疑地補充一句:“想必陛下也聽過南桑瓜果的多樣性,對外售賣的價格並不低,尤其是要運到北楚這麼遠的地方來,人力和勞力都不便宜。”
價格昂貴?
楚瀾狀似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所以,女帝這是在提醒自己,她給的籌碼已經足夠有價值了。
不過,十年的進貢的確很有分量,南桑種植瓜果的多樣性。楚瀾作為北楚皇帝也是略有耳聞,她給出的東西很有吸引力。
但有一點他不太理解,南桑女帝除了長相之外,從各方面看都是土生土長的南桑人。
她跑到北楚要找什麼人?並且不惜花費這麼大的代價。
這麼想著,楚瀾也問出口了。
他內心並不平靜,語氣中卻暗含打趣:“殿下真是好大方,不
知是何人能讓你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大概是因為妹妹的原因,楚瀾對待南桑女帝的態度還算可以,最起碼沒擺著張死人臉,言語也算得上友好。
話音剛落,楚瀾就清楚看到了狐酒的情緒轉變。
對面的女子神情先是一楞,像是她也不清楚要找的到底是什麼人。
隨而,那雙明亮柳葉眼呈現迷茫之色,其中又蘊含著一抹偏執,耳邊響起她有些彆扭的北楚話:
“吾和阿婆沒有血緣關係,聽阿婆說,她是在一個大雪天撿到吾的,當時吾渾身滾燙髮著高熱,後來等高熱退去,吾的記憶便出現了些問題,除了自己的名字,別的什麼都不記得。”
女子像是陷入了某段回憶中,話語稍稍一停頓,後又繼續說道:
“病好之後吾便跟著阿婆生活,只是,夢裡經常出現一個人的影子,模模糊糊的讓人看不真切,只能依稀看到他是個笑著的少年,笑容很溫暖……”
說道此處,她似是想起那個少年笑時的模樣,嘴角也跟著無意識地微微上揚。
“夢醒時,吾心裡莫名其妙的蹦出了“瀾”字,後來的夢裡,北梁二字也驀然浮現在腦海裡……”
狐酒似是根本沒注意到楚瀾收起的笑意,與他望著自己愈發深邃幽暗的眼神。
她唇邊浮現一抹淺淡的笑容,言語篤定:“吾不知道那個少年與吾是什麼關係,但吾覺得那個人對吾很重要。”
“我想找到他。”
最後一句話她用的是我,而不是吾。
楚瀾隱在衣袖下的手不受控制地發顫,她這番話裡透露出的信息與許多重合點,都讓他不由的心緒翻湧且激動。
喉間乾澀發緊,楚瀾掩飾性地低下眼,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這一口茶的時間裡,楚瀾強壓下內心如海浪般洶湧的情緒,再抬起頭時,神情已然恢覆如初的鎮定。
“若是隻有一個模糊不清的名,連姓也不知曉,殿下說要尋人的這件事難度不是一般大……”
狐酒注視著他,眼底浮現一抹笑意:“陛下這是答應幫吾找人了?”
說著,她垂眸抿了一口茶,抬眼看向楚瀾時,眸子茫然懷念的情緒消失不見。
她重新回到之前的狀態,清明丶冷厲,似一頭高傲的狼。
狐酒面上輕鬆無異,心裡卻覺得她這個兄長倒是能忍,他將自己的情緒處理的太好了。
不過一兩秒的時間,便能將那些外露的情緒強壓回去。
狐酒知道他內心並不淡定,但面上卻是看不出絲毫破綻。
面對自己苦苦尋找了十五年的妹妹,兩人之間的距離更是隻隔著一層窗戶紙的距離。
這種情形下,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像楚瀾這麼平靜。
楚瀾聽到狐酒的反問,頜首笑道:“殿下都捨得拿出如此吸引人的籌碼,不過是幫忙尋人而已,孤若是再不答應豈不辜負了殿下的誠意。”
傳過來的聲音平靜沈穩,但裡面卻帶著極其細微的顫音。
由此可見,楚瀾的情緒遠不比他表現的那般無所謂。
狐酒當然聽的出來,她面色如常故作不知。
眼裡漾開淺笑,唇角微牽:“陛下既然肯幫,那吾就先在此謝過陛下了,不管結果如何……陛下盡全力就好,就算沒找到吾也能理解。”
“畢竟,吾自己都沒有把握。”
她最後一句話很輕,輕到似乎一陣風吹過,楚瀾就聽不見了。
狐酒說著,從袖兜裡拿出那條紅繩。
紅繩的尺寸似是嬰幼兒戴的大小,即使這些年被人小心保管著,但經過漫長歲月的侵蝕表面已經變得灰暗。
整體顏色深了一個度,遠比不上新的紅繩鮮亮。
但紅繩上纏繞的一支柰子花依舊奪目,含苞欲放的柰子花是用純金打造的,與明顯老舊的紅繩相比變化甚微。
在狐酒拿出那條紅繩時,楚瀾的目光就黏在上面移不開了。
等紅繩被她小心地放在桌上,徹底暴露在楚瀾眼底下時,他瞳孔驟然一縮,呼吸滯澀,似僵住的木偶盯著紅繩一動不動。
這條紅繩對楚瀾而言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這條紅繩出自他手。
他還記得學習打造那支柰子花時的艱難與不易,以及最後他將成品送給了四歲的妹妹當做手鍊,看到妹妹臉上綻出天真笑顏時的欣悅。
陌生的是,他已經十五年沒有見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