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所以,你推他入水?”
如玉遍佈傷痕的臉上竟能看出幾分無奈,“那時確實是動手的好時機。但那日真不是我推的,我還沒來得及動手,皇帝就自己失足掉進去水裡了。”
“不過他好像也以為是我推的他,所以醒來之後晾著我不理我,在我找他求情的時候,還將我送來王府,借王爺之手來探查我的底細。”
想到這裡,如玉沒忍住輕嘲一聲,“真是被他平日裡裝的草包模樣騙過去,沒想到最後還是栽在這個膽小
的廢物手裡。”
聽聞提起小皇帝,霍燼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宮門前小皇帝穿著淡粉色的宮女服,笑著與他說騎馬注意安全的畫面。
他捏著眉心,他對如玉說的小皇帝借他的手察探她底細一事,持懷疑態度。
以小皇帝那一眼能叫人看穿的小心思,根本想不到如玉會是細作,更不可能懷疑。
不知出於何種緣由,如玉被小皇帝送來王府,陰差陽錯之下發現她的細作身份。想到小皇帝落水昏迷都喊著如玉的名字,霍燼又覺頭疼。
本想直接殺了一了百了,想到如玉是小皇帝剛送來的。最終還是怕小皇帝知道人死了,又要鬧騰徒增煩惱。
抬手示意凌霜過來,吩咐道:“人留下。”
說罷,霍燼便沈著臉離開了地牢。
凌霜從懷中掏出白色小瓷瓶,從裡面倒出一顆褐色的藥丸,直接扣住如玉的下巴,讓她仰頭,塞進如玉的嘴裡。
藥丸入口即化,如玉口中彌散出一股苦味,她恐慌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能壓制住你體內毒的毒藥。”凌霜收好瓷瓶,叫人解開綁著如玉的枷鎖,“若是在王府上面不安生,今後的日子,便都住在這地牢中,與蟲鼠相伴。”
如玉沒想到自己還能住在王府裡面,她一時間有些摸不清這位攝政王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她更在意凌霜剛剛給她喂的藥丸,“我體內的毒,除了主上給的解藥外,無藥可解。”
凌霜輕蔑道:“你中的毒也配叫無藥可解?從王爺制的藥中隨便找一瓶來,就能解開。”
如玉心中震驚,主上給他們喂的毒叫求死。毒發時,一心求死卻求死不能,可想其毒性多烈。
而主上從來不會限制他們遍尋名醫製作解藥,在一次次的失敗後,他們也意識到,除了主上那裡,天下沒有能解“求死”的藥。
可眼下竟然有人和她說,隨便拿出一瓶藥,就能解她的毒,甚至在此之上又給她加一層毒。
對方沒有騙她的必要,那隻能說明,攝政王對醫術毒術的精通,常人難以想象。
……
霍燼從地牢出來第一時間焚香沐浴,覺得洗乾淨了身上潮溼的血腥氣後,這才起身。
剛穿戴好,門就被敲響,外面響起一道少年清脆的聲音,“舅舅!快開門!孃親叫我來喊你去吃飯!”
霍燼一襲白衣,腰間綴著簡單的環形玉佩,墨色的流蘇隨著移動散開聚合,光線照耀下有星點銀光,十分漂亮。
門外的少年一眼便看見那條流蘇,語氣間多有酸澀,“哎,孃親最是偏愛舅舅,這樣價值千金的星辰線全都給你做了穗子,一根都沒用在我身上。”
霍燼作勢要摘,“送你?”
少年連連擺手,“不不不,這可是放在臥雲寺裡面開過光的,是要給舅舅你尋覓正緣,給我找舅母的。我要是拿了,讓舅舅你找不到媳婦,我娘能打死我。”
霍燼聞言收回手上動作,屈起指節敲了一下少年的額前,淡聲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世間神佛不過是人心妄念幻想出來的存在,你年紀輕輕,莫要偏信這些。”
少年捂著腦門,疼的咧嘴,眼睛裡帶著淚光出言反駁道:“那你老人家不還是一直帶著?”
“我帶不是因信神佛尋姻緣,只是為了長姐心安。”
霍燼腿長,走兩步就把少年甩在身後。聽到霍燼這句話,少年癟癟嘴快步追了上去,待追上霍燼時,他做了個鬼臉,“舅舅你少誆騙我,我孃親都和我說過,舅舅十歲之前都是在寺廟裡做小沙彌的,做過沙彌,怎會不信神佛?你老人家就是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