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神不知
沾著血的金鍊被手帕包住,揣進了兜裡。
四方城寨的小巷,地上溼漉漉的,巷口有一盞路燈,圓圓的昏黃的燈泡,高高懸掛在牆壁上,她加快腳步,把吃剩的麥芽糖扔進了路邊垃圾桶裡,一轉角隱沒在黑暗中。
回到聖心樓,上樓梯的時候遇到了剃頭佬揹著傢伙,剛收攤回家。
梁可風主動打招呼:“剃頭叔你今天怎麼那麼晚?”
剃頭佬笑道:“在市場聽別人聊馬經。”
回到北角樓,大家正圍坐在客廳看電視,六婆看見她回來,把她叫住。
梁可風接過六婆塞過來的一道黃色三角符,趕緊道謝:“謝謝六婆。這個要給多少香油錢?”
“香油錢是隨心的,你明天早上戴上符,去天后廟添上三塊五塊,都可以的。”
梁可風點頭:“六婆你這邊的費用呢?”
六婆拉過樑可風的手,老太太的手,粗糙,但暖和。
“別人來我這兒求符,我心情好,也就收個一百元一道,心情不好給我一萬都沒門。你這道符,是我倒貼主動要給你求的,不收錢。等你發達了,記得關照我家那個沒腦子的豬頭孫。”
看來,六婆用一道符想要做她的天使投資人。
梁可風笑道:“六婆,不是我想發達就能發達的。”
“你可以的!你看你今天,面色紅潤,面相在收納福氣,你肯定做了好事。”
剛殺了一個毒販,不知道算不算做了一件好事呢。
梁可風笑著再次道謝:“謝謝六婆,那我就收下了。”
坐在最外面的好嬸以為六婆想要撮合自家孫子和阿風,她平時對六婆說話很客氣,但今天忍不住下場:“六婆,不是我說,豬頭威跟阿風不怎麼般配。”
六婆白她一眼:“我當然知道,我孫子要文化沒文化,要錢財沒錢財,就模樣還過的去,但我不會痴心妄想的。好嬸你也別痴心妄想,你家阿偉,也不般配。”
好嬸“嘖”了一聲,連忙解釋:“我家阿偉讀書多,坐辦公室的。”
“是啊,阿偉多好,我看他面相,一生安樂命。平平淡淡也是福啊。”
換言之,一生平庸!
這個六婆是會懟人的。
但她說的都是好話,嬸不好反駁,只好換了個話題:“阿風你那麼晚去哪兒了?”
梁可風舉了舉手中的香皂:“我去買了塊香皂。”
正聊著,外面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梁可風回過頭去,只見一個飛仔跑過來,站在門口氣喘吁吁地問:“嘯哥在家嗎?”
好嬸指了指樓上:“在啊。”
那人急忙往樓梯口跑,剛好跟從房間出來的豬頭威撞了個滿懷。
豬頭威拉住那人:“喂,鵪鶉!撞鬼你啊!神神化化幹什麼!”
“旦哥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鵪鶉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豬頭威大驚失色:“然後呢?”
“瓜柴了。忠直叔讓我來叫嘯哥。”
見鵪鶉
上了二樓,
眾人圍了上去問豬頭威什麼情況。
好叔:“阿旦怎麼了?”
豬頭威學鵪鶉做了一個動作:“被人抹脖子。沒了。”
好嬸不由打了個冷顫:“撞鬼咯!六婆那天說他印堂發黑,
出入要注意平安!果真靈驗了!”
六婆估計也沒想到自己的話那麼靈,
她連連搖頭嘆息:“我說他印堂發黑,
他還說是沒睡好覺。”
梁可風站在一邊默不出聲。
好叔:“不聽六婆言,吃虧在眼前。”
好嬸:“好言難勸該死鬼。”
剃頭佬端著飯碗走過元宵請我們吃蛇肉,誰能想到,是請吃席。究竟是誰幹的?尋仇嗎?”
豬頭威:“不知道啊。”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嘯哥跟著鵪鶉快步出去了。
豬頭威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走:“我跟去看一眼。”
好叔勸他:“外面那麼亂,你不如明天直接問嘯哥。”
豬頭威:“沒事。”
好嬸交待豬頭威:“你經過糖果廠辦公室叫阿偉別加班了,趕緊回家。”
“哦。”
好叔勸六婆:“六婆你也不攔著你孫子。”
六婆顯然是比較通透的:“他
那麼大的人,自己有腦子。”
好嬸見梁可風站在一邊嚇呆了,忙叮囑:“在家裡待著就沒事,以後你一個女孩子,晚上千萬不要一個人出去。”
梁可風乖巧點頭:“知道了。”
眾人聚在客廳繼續熱聊,梁可風獨自上樓去,剛上二樓,遇見曼姐女兒小桃子抱著要換洗的衣服,站在房門口,等她媽媽,看樣子是準備下樓洗澡。
“風姐姐!”小桃子穿著厚厚的好看的公主裙,小女孩長得可愛,嘴巴也甜。
雖然居住在四方城寨這樣的環境裡,但看得出,曼姐是盡了自己所能,給孩子最好的生活。
梁可風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小桃子,怎麼一個人站在門口啊?”
“我等媽媽下樓洗澡。”
曼姐端著臉盆從房間出來,她們打了聲招呼,曼姐問她是不是出事了?
梁可風搖頭:“好像說誰被殺了,具體我也不清楚,他們在底下聊呢。”
曼姐牽著小桃子下樓,小桃子好奇問:“媽媽,誰被殺了?”
曼姐溫柔道:“沒有,小桃子聽錯了。是好嬸要殺雞。”
程咬金聽見梁可風跟曼姐說話的聲音已經從房間裡出來,在此之前,他完全不知道老闆出去幹嘛了。
誰能想到,她沒跟自己商量,就這麼利索地把阿旦殺掉。
“風姐,你真是……厲害!真把炮!”程咬金由衷敬佩,妹妹都變姐姐了。
梁可風輕聲道:“他認出我了,還膽敢要挾我……”
“這種毒販子,就該殺!沒人發現你吧?”
梁可風搖頭:“沒有。”
說著她把手帕包著的金鍊遞給程咬金:“洗乾淨了,收起來。”
這是嫁禍的工具,至於嫁禍給誰,她暫時還沒想法。()?()
需要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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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嘯哥很晚才回來,而程咬金從豬頭威那裡套了一些信息。()?()
據說阿旦的老大也就是東區上白龍的坐館忠直叔揚言一定要找出真兇給阿旦報仇。
第二天中午除了曼姐母女外,其他人都在家吃午飯。
大家都在跟嘯哥打聽阿旦的事。
嘯哥大概三十多歲,個子比較高,人很乾淨時髦,平時出入喜歡戴副淺色墨鏡。
不過他嘴巴很嚴,無論大家怎麼問,他都只是說:“還在查,目前沒什麼線索。”
嘯哥不說,豬頭威便開始發揮:“我聽人說,兇手很專業,傷口非常整齊,肯定受過專業訓練。鵪鶉他們跟旦哥分開也就三分鐘時間不到,旦哥就被殺了,你說這人厲不厲害?”
豬頭威想夾遠處的鹹魚,好叔趕緊給他端過去。
好叔問:“你看到傷口了?”
“沒看到,都不讓人看。我聽鵪鶉說的。他們一開始以為兇器是刀片,刀片雖然鋒利,但太薄太軟,割不了那麼深,可能是一把手術刀或者剃頭刀。”
剃頭佬一聽,哼哼道:“我那剃頭刀確實鋒利,別說割喉,殺豬都沒問題。”
好嬸自我保護意識很強:“哎,剃頭佬,你可別亂說話,到時候懷疑你了。”
剃頭佬不以為然:“懷疑我什麼?我只會剃頭,不會劈頭。”
大家被逗笑了。
程咬金大口吃著飯,不經意問:“復仇還是劫財啊?”
“我也想知道。”豬頭威說著看向嘯哥,“我聽說阿旦的金鍊和錢包都丟了,是嗎?那就是劫財?”
嘯哥放下筷子:“好了,你們慢慢吃,我有事先忙。”
這屋裡也就嘯哥是最大的權威,他不願意說,其他人也不敢再問了。
嘯哥走後,眾人依然是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各路消息。
剃頭佬:“我就覺得是打劫!那麼大一條金鍊掛在脖子上,晚上橫巷沒人,不殺你殺誰?”
好嬸贊同:“我贊同。所以說,財不可外漏。六婆,你說是不是?”
六婆在專心吃飯:“我又不是警察,我怎麼知道。”
阿歡是唯一持不同意見的:“旦哥那麼兇狠的人,路邊打劫的,怎麼可能殺得了他?肯定是得罪的人多,專門去殺他的,而且……”
好嬸打
斷女兒的話:“你一個姑娘仔,你知道什麼?!你啊,應該多跟阿風學習,你看阿風吃飯的時候,就不愛說話,斯斯文文的,才像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