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原來他是來道謝的,我正好要找他,便對那叫阿包的高個家僕道:“我有些事想與他單獨說說,可否請你迴避?”

 阿包順從的躬身離去,我將小魚讓進屋內,他的嘴唇復又哆嗦起來。

 我默默的喝了口參茶,堆出一團自覺最為和藹的笑:“小魚是哪裡人?”

 他望著我的笑哆嗦的更厲害了:“北,北方人。”

 靖越山確是在北方,我略作沉吟,道:“怎想起到中原來做僕役,家中父母都好麼?”

 小魚眼圈霎時紅了,嘴唇也忘記了哆嗦:“……爹孃都死了,我無依無靠,被賣到了這裡。”

 我心中有了計較,便柔聲道:“你是靖越山村寨的人,是不是?”

 他一怔,目光抬向我,試探的道:“你……你果真是小姐姐?”

 三年前那場血災,這孩子也不過十歲吧?不知他怎樣活下來,也不知他受了多少苦。我心中酸澀,握著他的手點點頭,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魚終於哭出了聲:“小姐姐!爹孃死了,萌仔,阿妙,小七都死了!我瞧見你也死了,還以為見了你的魂魄……那麼多戴面具的人……我好怕!”

 我腦中忽地浮現出一張張鮮活的面龐,他們持著風箏,追在我身後叫著小姐姐小姐姐,陽光至暖,春風輕柔,滿目歡聲笑語,只聞悅耳鶯啼。

 可這些孩子都不在了,他們永遠的留在了三年前的春天,只餘那被記憶遺忘的村寨與掩埋在焦灰下的小小骸骨。

 如此這般,應是可確信仇人便是九重幽宮無疑。至於那些面具殺手為何一併死了,是不是血月所為,我卻已沒有心思去深究。

 小魚抽噎的說著,那些飄渺的記憶碎片,因他的哭聲忽然清晰起來。我第一次切實的感受到了仇恨,那種被奪去一切,發自骨髓的濃濃恨意。

 依他所言,我是慘禍前一年去了村寨的,孤身一人無依無靠,村寨的人大多淳樸,便接納了我,給我騰了間舊屋棲身。大叔大娘們喚我一聲姑娘,孩子們都管我叫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