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雨季 作品

第三百四十六章 探路的高適

“子美,不知是何要事?”

“達夫,此事還是由太白與你說罷。”

杜甫望向李白的方向。

他算是半路加入,雖然跟隨著好友李白前往了一趟後世,但是如果換作他來講解,肯定有很多細節無法面面俱到。

換作好友李白來講述,更為妥當。

高適將目光轉向李白。

“太白,不知你信件中所提到的那件天大的事情為何?”

“達夫,是關於安祿山的事情。”

“嗯?安祿山?”

高適有些驚奇地看著李白。

安祿山現在可是河東、范陽和平盧三鎮節度使,在大唐可以說位高權重。

他有些想不明白,為何好友李白會突然提及安祿山。

“不知是有關安祿山的什麼事情?”

“安祿山恐怕要造反了,我們想要將此事提前告知哥舒翰節度使。”

“什麼!”

高適拍案而起,滿臉的不可思議。

安祿山會造反?

真的假的?

“太白,你這消息不知道從何而來?是否屬實?”

吃驚過後,高適便馬不停蹄地確認消息的來源與真實性。

能讓好友不遠千里,從江陵趕到隴右,就足以說明了好友對於此事的重視程度。

但是,重視是遠遠不夠的。

他要確定此事的真偽。

畢竟,這件事牽扯實在太大了。

安祿山可不是一般的節度使,毫不誇張的說,安祿山是如今大唐第一的節度使。

光是三鎮的兵力,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河東5.5萬人,范陽9.1萬人,平盧3.8萬人。

光是明面上的兵力,就有近二十萬。

更不要說,如果安祿山想要造反的話,勢必會隱藏兵力,二三十萬都有可能。

而安祿山一旦造反,那無疑會是一場席捲整個大唐的動亂。

對大唐而言,那將會是一場空前的浩劫。

所以,無論這個消息真假,他都應該要慎重對待。

首先第一步,便是要詢問清楚,他的好友李白從哪裡獲知了這個消息。

畢竟寄信的時候,李白身在江陵。

要知道,江陵距離安祿山老巢范陽的距離,不僅是比長安到范陽的距離遠,甚至比鄯州到范陽的距離都要遠。

而現在,不僅是長安沒有獲得消息,節度使那也沒有獲得消息,但是,遠在江陵的好友卻獲知了消息。

以他對李白的瞭解,他的這位好友,並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只是,他的這位好友的消息,究竟是從何而來?

感受到高適詢問的目光,李白緩緩開口道。

“達夫,這件事應該準確無誤,至於我如何得知……

雖然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有關安祿山造反一事,是我從後世獲得。”

與李白料想的差不多。

在聽到他是從後世得知這個消息後,高適臉上鄭重的神情變得疑惑。

“等等,太白,你說什麼,後世?”

李白點了點頭。

見到李白點頭,高適罕見地不淡定了。

“太白,是我理解的那個後世嗎?就是天寶十二年之後的朝代。”

“是,準確地來說,是天寶十二年的一千三百年後。”

“太白,你是說,你前往了一趟天寶十二年的一千三百年後?”

“是的。”

高適一時有些無法接受。

常人怎麼可能前往一千三百年後呢?

想到這,高適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杜甫身上。

“子美,這……”

出乎高適預料的是,杜甫也在此刻點了點頭。

這下子,高適整個人凌亂了。

不過,凌亂片刻後,高適便恢復了往日的神態,開始思考接下來的發展。

但是,最終高適還是搖了搖頭。

“太白,關於此事,恕我無能為力。

即使我相信此事,但是因為缺少有力的證據,就算我將這一切告知哥舒翰節度使,恐怕他也不會相信。

而且,如果沒有決定性證據的話,即使我們知曉了安祿山想要造反,也沒轍。

現在的安祿山在陛下面前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加之陛下也知曉哥舒翰節度使與安祿山之間存在著間隙。

因而,缺少證據支持的哥舒翰節度使,即便去陛下面前陳述此事,也會被陛下認為這是哥舒翰節度使與安祿山的私人糾紛,不予理睬。”

高適的分析有條有理,李白也是止不住地點頭。

如果是一般情況,確實是無可奈何。

但是,他這可不是一般的情況。

“達夫,如果我說,我能帶著你與哥舒翰節度使前往一趟後世,這算不算有力的證據

?”

高適猛地抬起頭,看向李白。

“太白,你……你說什麼,你……你能夠帶著我與哥舒翰節度使前往後世?”

高適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他沒想到,他竟然也能夠前往這所謂的後世。

如果能夠前往後世,那確實可以算作決定性的證據。

望著略帶激動的高適,李白微微頷首。

見到這一幕的高適有些迫不及待地詢問道。

“那太白,不知我們該如何前往?”

“只需要跟在我身後即可。”

“如此簡單?”

高適有些不敢相信,這麼簡單就可以前往後世。

“達夫,安心便是,我已經和太白去過後世一趟了。”

杜甫的寬慰之聲傳到了高適的耳中。

高適聞言,立刻行動了起來。

一炷香的時間後。

高適一個眨眼的功夫,就發現了眼前的場景驟變。

從熟悉的節度使府,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太白,這裡是?”

“達夫,這裡便是後世,走吧,我們去不遠處的那個食肆,去見一見食肆的店家。

你有任何問題,那位店家都會幫你解答的。”

農家樂中。

虞世南正手持噴壺,在給菜地澆水。

面對著如此新鮮的澆水方式,虞世南感覺到嘖嘖稱奇。

在虞世南澆水的同時,張泊半蹲在地,正在採摘著新鮮的蔬菜。

這時,李白杜甫領著高適走進了農家樂中。

一進入農家樂,高適就用好奇的目光,四處進行著打量。

他發現,雖然這間食肆表面上看起來就是一間普通的食肆,但是,較之大唐時期的食肆,明顯精細太多了。

李白剛進入院子,就看到了正在忙活的張泊。

“店家。”

打完招呼的李白,注意到了院子當中,還有一位年歲較之他還要大上不少的老者。

見到久未謀面的李白,原本半蹲的張泊站了起來,與李白杜甫兩人熟絡地打起了招呼。

同時,張泊看到,李白杜甫身邊多出一人。

結合著眼前之人漢人的相貌,加之年齡的關係,眼前之人必然不是哥舒翰。

而如果,李白與杜甫還會帶一人來此的話。

那麼這人毫無疑問,就是兩人的共同好友,大唐中期著名的邊塞詩人,也是大唐唯一一位封侯的詩人,高適。

在張泊思考的間隙,李白已經領著高適來到了張泊的面前。

“李叔,想來這位就是節度使哥舒翰的掌書記高適吧。”

高適沒想到,他一句話未說,眼前這位剛過及冠的年輕人,便一語道出了他的身份。

微微一怔後,高適便對著面前的張泊拱手道。

“正是,不知店家怎麼稱呼。”

“我姓張,弓長張,名泊,水泊的泊,不過,還是稱呼我為店家吧。”

高適聞言,點了點頭。

這時,虞世南拿著噴壺,來到了張泊的身側。

見此情形,張泊便開始為眾人介紹起彼此。

“虞縣公,這三位來客,是盛唐時期之人。

這位是李白,字太白,杜甫,字子美,高適,字達夫,三人都是歷史上留下極大名聲的詩人。”

初來農家樂的高適當即露出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

“店家謬讚了。”

此時的杜甫,聽到張泊對虞世南的稱謂,望著面前的虞世南,臉上露出了沉吟的表情。

眼前的這位虞縣公,難不成是……

“李叔,杜叔,高叔,這位是來自貞觀十一年,大唐的開國縣公,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虞世南。”

嗯?

貞觀十一年?

高適疑惑不解地看著面前的虞世南。

這……這不對吧。

與高適的困惑不同,李白與杜甫,在聽到虞世南的名號後,兩人皆是極為尊敬地向虞世南拱手行禮。

見到這一幕的張泊,想起來一件事。

雖然李白與杜甫兩人,一人詩仙,一人詩聖,但是他們可不僅僅在詩方面有所成就,在書法方面,他們兩人同樣成就斐然。

就拿李白來說。

李白僅留給後世一幅字帖,其名為《上陽臺帖》,作於天寶三年,是李白與杜甫、高適同遊王屋山陽臺宮後所作。

而就是這一副字帖,在歷朝歷代,收到了歷代皇帝與文人的喜愛。

例如北宋書法大家黃庭堅曾經評價道。

“及觀其稿書,大類其詩,彌使人遠想慨然。白在開元、至德間,不以能書傳,今其行、草殊不減古人。”

宋徽宗趙佶,乾隆皇帝也曾在《上陽臺帖》作題跋。

所謂的題跋,就是指寫在書籍,碑帖,字畫等前後的文字。

除了這兩位皇帝,還有著一系列的收藏家,文學家在上面題跋。

這就導致李白的《上陽臺帖》原文是二十五個字,但是這些人在字帖上所提的字,超出了原文的幾倍有餘。

而在後世,國家文物等級分類中,《上陽臺帖》可是“一級甲”的分類,也就是能被稱為國寶的存在。

甚至網傳僅僅二十五字的《上陽臺帖》,價格高達四十多億。

至於杜甫,雖然並沒有像李白那樣留下傳世名帖,但是杜甫的書法同樣沒話說。

他家學淵源深厚,祖父父親都精於書法,這就使得杜甫自幼學習書法。

說起來,杜甫與虞世南之間,有著一層特殊的關係。

杜甫的書法其實也算是傳承於虞世南,在他所做的《贈虞十五司馬》中就提到了這件事。

“遠師虞秘監,今喜識玄孫。”

並且,他還不是學習虞世南的書法這麼簡單,杜甫甚至還認識虞世南的玄孫。

將來,如果虞世南想要前往盛唐時期,倒是可以讓杜甫帶個路。

“諸位,我們還是進屋再說。”

面對著張泊的邀約,眾人也是欣然前往。

將茶葉泡好,推至眾人面前的張泊剛剛落座後,他便開門見山地說道。

“高叔,想來現在的你,有著不少的問題想要詢問。”

其實,在看到高適的第一眼,張泊大致上猜到了高適前來的目的。

雖說李白與高適乃是好友關係,但是安祿山之事實在是茲事重大。

他不好妄下決斷,直接領著李白與杜甫,去見哥舒翰。

所以,他便來此探探路。

聽到張泊問題的高適點了點頭。

“店家,關於太白與我所說的安祿山造反一事,難不成是真的?”

“沒錯,現在是天寶十二年,按照原本的歷史發展,安祿山將會在天寶十四年造反。”

得到張泊確切消息的高適此刻沒有欣喜,反而是一臉憂愁。

“店家,既然我能夠前來,哥舒翰節度使想來也能夠前來,那哥舒翰節度使知曉此事倒也順理成章。

但是知曉安祿山造反是一回事,能否阻止安祿山造反,又是另一回事。”

對於高適所擔心的問題,張泊也能夠理解。

畢竟現在的安祿山,可還是大唐忠臣。

如果哥舒翰想要動手,那就變成他造反了。

而且,哥舒翰的兵力與安祿山的兵力,有著不小的差距。

極有可能打不過。

“除非……我們將陛下也帶來此地?”

高適的提議,令得張泊搖了搖頭。

“高叔,雖說開元年間的李隆基是一位明君,但是,天寶年間的李隆基已然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昏君。

從李林甫與楊國忠執掌朝政十餘年便可看出。

而且,說到底,安祿山的造反,與李隆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即使將這一切告知李隆基,能將安祿山之事撲滅,但是之後,勢必會出現什麼趙祿山,錢祿山。”

“這……”

高適面露難色。

他一時也想不出個合理的辦法。

“那店家,不知你可有好的辦法?”

“很簡單,找外援。”

“外援?”

“高叔,你剛剛也聽到了虞縣公的身份了吧。”

高適微微點頭。

這本來是他打算問的下一個問題。

為什麼貞觀十一年的開國縣公虞世南會出現在此?

“剛剛我也提到,虞縣公是來自貞觀十一年,貞觀十一年,高叔你覺得有誰能夠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高適沉思片刻,眼睛驀然瞪圓。

“店家,你的意思是,太宗文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