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小白菜 作品
第423章 他拿出手的愛,是不是根本不夠看
沈銀翎沒好氣地覷了一眼陸映。
薛綿綿肯不肯走與薛伶有關,可是與他陸鏡危有什麼關係,也值得他巴巴兒地問?
她捧著小手爐,懶洋洋道:“綿綿今晚和我睡,小薛大人請先回府吧。薛伯父和薛伯母那邊,我自會派人和他們打聲招呼。”
陸映和薛伶不約而同地蹙了蹙眉。
薛伶正要說“不行”,沈銀翎補充道:“她現下已經睡了,寒冬臘月的,小薛大人也不想折騰她吧?時辰不早,小薛大人也請儘快回府。”
這是逐客的意思了。
薛伶不爽地磨了磨牙。
他屈指叩了叩桌案,眼底盡是不屑譏諷,沒好氣道:“她近日被關淞原迷得丟了魂兒!那關淞原是個什麼東西,竟藉著她的面子,一口一個喚我兄長,連禮都送到我這兒來了!只等著明年春闈高中進士,讓我在仕途上拉他一把!呵,這種男人,她也能看入眼!”
沈銀翎略一挑眉。
她在鋪著虎皮的貴妃榻上落座:“聽你這麼說,那位關公子竟是個吃軟飯的?”
薛伶冷哼一聲:“不然?”
海棠帶著小宮女們來上茶。
沈銀翎輕撫茶盞,似笑非笑:“那麼小薛大人也該好好反省反省,為什麼綿綿情願看上個吃軟飯的男人,也看不上你。”
“沈銀翎,你什麼意思?!”薛伶昳麗俊俏的臉龐上瀰漫著薄怒。
陸映吃了口茶,冷冷盯他一眼。
薛伶勉強緩和了態度,不忿地罵道:“他不就是會說幾句甜言蜜語嗎?花一點小錢,買些不值錢的糕點果子,竟也能把她感動成那個樣!簡直笑死人了!”
“既然這麼簡單,那麼小薛大人為何不對綿綿說幾句甜言蜜語,花一點小錢買些糕點果子,哄她開心呢?”
薛伶一時語塞。
要他……哄薛綿綿?
他可拉不下這個臉!
沈銀翎慢條斯理道:“她自情竇初開以來,就未曾被人在感情中好好對待過,所以才會被關淞原的這些舉動所感動,她以為這就是喜歡和深愛,於是決心為了這一丁點善意,賭上自己的一生。”
外殿落針可聞。
一向桀驁不馴的紅衣青年,垂著薄薄的眼皮,雙耳不知何時赤紅如玉。
陸映注視茶盞,狹眸裡也藏著思量。
沈銀翎笑問:“小薛大人,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薛伶表情不大自然,沒接話。
陸映又看他一眼,聲音涼薄:“她在問你話。”
薛伶蹭了蹭鼻尖,強撐出滿不在乎的姿態:“她欠我的可多了,一輩子都還不完,我稍微欺負她一點怎麼了?薛綿綿……她這輩子就只能屬於我!”
“行。那你就等著吧,等著她莫名其妙回心轉意,等著她莫名其妙喜歡你。”沈銀翎放下茶盞,似笑非笑地掀起眼皮掃了眼薛伶,“等到你將來白髮蒼蒼,你看她是在和你薛伶舉案齊眉,還是在和別人子孫滿堂。”
她起身,徑直去了內殿。
香茶瀰漫。
陸映淡淡道:“女人是要捧在手裡哄著的,而不是用來欺負的。”
“好像你很有經驗似的。”薛伶沒好氣,他在私底下和陸映一向是兄弟相處,“從前欺負沈銀翎的不是你?人家現在還是崔季的嬌妾呢,連孩子都懷上了。你把她捧在手掌心哄著,也沒見你把她哄回來。”
陸映:“……”
“算了,我自己想想吧。”
薛伶拎起狐狸毛氅衣,踩著軍靴離開了芙蓉殿。
殿內燭火寂靜地燃燒,發出輕微的嗶啵聲響。
陸映垂下長睫。
是啊,他為什麼哄不好昭昭?
——她自情竇初開以來,就未曾被人在感情中好好對待過。
昭昭和薛綿綿不一樣,她被許多王孫公子喜歡過、追求過,當年陸時淵幾乎把她當成了祖宗供著,他無條件地縱容她,甚至連要他的命他都願意雙手奉上。
昭昭見識過很多愛。
而他拿出手的那份愛……
在她眼中,是不是根本不夠看?
長夜漫漫。
今夜雖是除夕,可陸映和薛伶都輾轉難眠,不曾舒心。
…
過完正月,芙蓉殿外春寒料峭。
小陳太醫走後,海棠低聲道:“郡主如今已是九個月的身孕,恐怕下個月就該生了,陛下那邊卻一直以為郡主是八個月的身子。若是孩子足月而生,會不會引起陛下的猜疑?”
猜疑這個孩子根本不是崔季的。
沈銀翎坐在窗邊,看枝頭冒出來的細微嫩芽。
她輕撫孕肚:“足不足月的,哪兒那麼容易看出來?就算真的看出端倪,我不承認就是了。”
頓了頓,她又道:“臨盆的時候,就說我突然摔了一跤,所以提前產子。”
海棠在這方面也沒什麼經驗,只得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
兩人說著話,微雨笑著進來:“郡主,薛姑娘來了,還把她未婚夫也帶過來了!”
關淞原和薛綿綿並肩而入。
沈銀翎好奇地打量他,男人看起來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生得倒還算俊秀乾淨。
“昭昭!”薛綿綿活潑地上前挽住沈銀翎的手臂,“這位就是關公子!我想著我與他已經訂過親,下個月就要成婚,也算是一家人了,就把他帶過來給你拜年!關公子,這位就是昭寧郡主,我一向把她當做親姐姐的!”
關淞原笑吟吟作揖行禮:“淞原見過姐姐。”
沈銀翎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唇。
姐姐?
這人倒是嘴甜。
沈銀翎示意他坐,又叫海棠端來糖糕茶點,溫聲道:“春闈在即,關公子不在家中讀書,怎麼有空進宮給我拜年?”
“春闈要考的四書五經,關某都已經記在了腦子裡。”關淞原溫聲細語,“一直聽綿綿說姐姐待她如何如何地好,因此特意前來給姐姐拜年,感激姐姐這些年對綿綿的照顧。”
他說著,命人呈上了帶來的禮物。
沈銀翎打開錦盒,裡面是一副明晃晃的黃金頭面。
捧在掌心,沉甸甸的。
沈銀翎合上錦盒:“初次見面,我怎能收你這麼貴重的禮物?”
“姐姐對綿綿的關照比黃金更加珍貴,這些東西不值當什麼。”關淞原一邊說,一邊用餘光掃了眼掛在木施上的玄黑色暗繡團龍紋狐毛大氅,削薄的嘴唇忍不住欣喜彎起,“姐姐只當戴著玩兒。”
他這一眼看得很隱晦。
沈銀翎卻憑著多年養成的察言觀色,敏銳地捕捉到了。
她順著他的餘光,也看了眼那件大氅。
是陸映的大氅。
他正月間一直宿在芙蓉殿,殿中留了不少他的物什。
沈銀翎托腮看著關淞原,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