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8章

我拒絕了他的請求:“只有初學者和孩童才用木刀比試,你繼續用你的鐵刀好了。”

廖志堅怔了怔,有些害怕道:“那你不能殺我啊。”

我點頭,我們同時側過身去,繞著圈踱步,這一輪,廖志堅看我的目光徹底變了,他眸子裡帶著深深的虔誠和敬畏,如同懵懂的孩童注視著最嚴厲的導師。

這一輪,依舊是廖志堅搶攻,他出刀了,刀刃在刀鞘內齒輪的加速下,爆發出耀眼的火星!

鐵刀尚未完全抽出,就完成了一化十,十化百,乃至千萬的刀勢,剎那間,疾風驟雨的刀勢形成了一面密不透風的銀色幕布,將我全身籠罩。

好一個刀痴!他的刀徹底否定了空氣的流動,成功引發了我的窒息,廖志堅知道,速度他不佔優勢,他不得不以玄妙的刀法取勝,這一千刀完成的速度快如光,其中有九百九十九刀都是虛招,真實的殺招被隱藏在了本源,空間和規則之外。

我此生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刀勢,它早已超脫了刀勢的範疇,這一刻,已是藝術,鐵刀上細密的雲紋,點亮了無光的雨夜,點亮了整整一千次!

在夜空被鐵刀連續點亮的過程中,一隻白到沒有半點血色的修長手掌,緩緩伸向隔斷空氣的刀幕之中,輕輕抓取,手指的姿勢優美,空靈,像是在採摘一朵玫瑰,更像是捧起少女沉魚的臉龐。

【伏鬼刀法·新陰流·無刀取!】

原本需要雙手完成的無刀取,被我簡化到只需單手就可輕鬆實現,我手伸進刀幕裡,只一把就抓到了廖志堅一千勢虛刀中的唯一的殺機,正如孩童抓住了隨風搖擺的柳枝,正如風抓住了流星的尾巴。

於是風和刀,在這一刻都停了,廖志堅的鐵刀被我三指牢牢抓取,定格在半空,中年人脹紅了臉,瘋狂怒吼著,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鐵刀依舊紋絲不動。

僵持片刻後,砰地一聲巨響傳來,鐵刀崩成了鐵粉,星星點點的撒在積水上,於是整個內院,被鐵粉染的銀白一片。

廖志堅服了,服到五體投地,他第二次跪倒在我面前,這一次,他眼中再無半點醋意,只剩下炙熱到瘋狂的崇敬。

這一刻,他跪的不是我,他跪的是刀法的神靈。

瘋了,都瘋了。

樓裡樓外,院裡院外的一切眾生都震驚到瘋癲了,如果我打敗的是無名小卒,誰也不會多看我一眼,可我偏偏打敗的是名震三十國的刀痴,是皇子和公主們不惜一切代價而瘋狂爭搶的頂級戰略資源!

僅僅是這樣也倒罷了,可偏偏我打敗刀痴的方式,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刀法,這似乎也算不了什麼,可偏偏從頭到尾,我的刀居然都不曾離開過刀鞘?

刀不離鞘?就讓赫赫有名的刀痴,連續兩次跪倒在我面前?

他們震驚,但我並不願描述他們震驚的過程,當辰遠山的下顎骨脫臼,當苗不語激動到淚流滿面,當封十九嘴角揚起一絲欣慰的笑意,當兩名暗哨頭目出現在我面前,衝我彎腰抱拳,敬佩地喊我主子,當三十萬猖兵為我瘋狂吶喊時……

我只是默不作聲地撿起地上的兵馬罐,用絲絹蓋上,收起,快步走回公主樓。

唐秋雪緊隨其後,跟著我來到會議室跟前,我回頭看了他眼,冷聲道:“守在門外,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任何人進來!”

不等唐秋雪回答,我徑直走進會議室,反手鎖上厚重的大門,拉起窗簾,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全身骨頭都好似散架了。

漆黑一片的會議室內,我扶著一把高椅,這才勉強站穩,甚至到現在,我依舊被困在廖志堅刀幕的封鎖之中,依舊在忍受著窒息的煎熬。

空氣,甜美的空氣總算趕在我缺氧暈厥前,湧入了我的鼻腔。

是的,拋開刀法本身不談,從境界來看,我根本就不具備和廖志堅交手的資格,更何況此人刀法的玄妙詭譎,遠遠超脫了我的預料,這場鬥法若是發生在昨天,輸的一定是我,沒有任何商榷的餘地。

之所以今天能贏,我仰仗的不是所謂的膽色,而是……那神秘而深邃的大道。

在怒蓮圓滿盛放後,我的確感受到了自己和原來變的不一樣了,我始終不明白,這種變化能給我帶來怎樣的好處?

青丘走了,沒有人再能為我解答修行上的疑惑了,我的迷茫一直持續到夜宴即將結束時,異象這才遲遲來臨。

異象來自野狐禪。

在封十九起身上樓的那一刻,我突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無比的少女幽香,我確定

那不是封十九身上的香味,而是來自野狐禪世界。

當我神識進入野狐禪後,隱約看到了一個身穿白裙,頭長粉色可愛狐耳的少女,正穿著件薄薄的吊帶連衣裙,跪在在小樹林的蒲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