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中榜
報喜官有心拍起北南的馬屁,話說得十分好聽:“我能報一回解元的喜,也真是運氣。”
“辛勞大人跑一趟,到家中吃些茶水歇歇腳罷。”
報喜官道:“倒是想吃祁解元這盞子茶水,奈何秋上學政府和縣府人手緊湊,還得去二家呢。”
“祁解元家的茶定是好茶,他日我定然厚著麵皮來嚐嚐。”
祁北南道:“只怕大人不來,我定早早的備了茶。”
報喜官見祁北南如此客氣,也是心頭舒暢。
他並不是頭回做報喜官,三年就能做一回,見得舉子也並非一個兩個。
有的是那起子中舉便跟當了皇帝似的秀才,一朝中舉便人五人六起來,全然不將人放在眼裡頭了,在他們這等小吏跟前端的比縣公還高了去。
“郎君,這些是您的文書,磷州那頭有官差直接送過來的,連縣裡都不曾開封瞧過。”
報喜官教後頭的官差遞送上來了個大匣子,外頭有紅封,且還落得有祁北南的名字。
“您點驗以後,若有甚麼問題,儘可到縣府回稟。”
“有勞。”
祁北南揚了揚下巴,鐵男便將匣子接了過來。
“大人繁忙不得空到家裡吃茶,待忙罷了,與諸位官差一同在茶樓裡吃個茶水。”
祁北南與了報喜官一個去指手掌心大的香囊。
報喜官不著痕跡的捏了捏,頓時眉開眼笑:“多謝了郎君。我們便先去下家了。”
官差敲鑼打鼓的一走,立又湧上來一批祝喜的老百姓。
蕭元寶連忙撒銀錢,一些衣著樸實的百姓連忙便去撿銅子了,卻有幾個衣著不差的人混在其間,專恭賀祁北南,好似不為喜錢,只是為了與祁北南說話似的。
他心想可真是甚麼人都有。
照例撒下些銅錢後,蕭元寶都不想撒錢了,倒不是心疼銅子,只是見了報喜官送來的匣子,他的魂兒早就被匣子勾了去。
於是將籃子塞與了劉媽媽,拉著祁北南迴了屋去。
此前先吩咐了鐵男家去與莊子上報喜。
這才安然的跟祁北南在書房上拆看匣子。
“拆吧,你來。”
祁北南看著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蕭元寶,寵溺道:“左右我的也都是你的。”
蕭元寶眼睛一彎,笑抿著嘴,這才輕輕啟開了匣子。
匣子裡整齊的疊放了好些文書,和院試一樣的有證明身份的舉子文牒,一塊有朝廷官印的舉人令牌。
舉子享受的特例兩篇,譬如是減
免自身及其家屬的徭役賦稅,見縣官不跪,上公堂可由訟師替代,不受刑罰等等一系.
又有舉子應當遵守的條例三篇,譬如當自勉,進取科考為朝廷所用;當謙遜擁護朝廷,為百姓做表率云云。
這些特例以及行為規範,大抵都是提升社會地位的,蕭元寶沒有盡數一行行瞧看完,而是慌著看都有些甚麼東西。
另外的,就是中舉實打實的獎賞了。
蕭元寶見著有磷州府房契一張,州郊田地十五畝,外在五十貫數額的交子一張。
“哪處的宅子,念出來聽聽。(筆趣閣小?說)_[(.co)(com)”
祁北南聽聞蕭元寶把有的東西報了出來,道了一聲。
“嗯,上頭寫著的是南甜民巷,二進院一間。”
蕭元寶沒有去過磷州,不由得問:“如何,這地段好嗎?哥哥可曉得?”
祁北南點點頭:“倒也是處不錯的民巷了。”
說來,磷州的出手看著還比金陵手筆大些。
昔年他中舉的時候,金陵那頭可只給了郊外十二畝地,宅子也是有的,不過是地段偏僻的一進院兒,賞錢倒是給的多些,有六十貫。
但細算下來,金陵物價比磷州高,倒也相差不多。
“可真是好,一朝就新得了許多的產業!”
蕭元寶心裡美滋滋的,州府上的產業,那可比縣裡的值錢許多。
且他們人在縣上,外頭已經有了產業,心裡會別有些自得的感受。
“月奉呢?”
祁北南又問了一句。
“月一貫錢呢,外在歲兩石糧食,六鈞肉,細布八匹。”
蕭元寶道:“比做秀才的時候可漲了好多,秀才月兩百八十個錢,歲糧食一石,四鈞肉,布匹且還是沒有的。”
祁北南道:“秀才到舉子,拔高的不是一籌。”
“官職若有空缺,舉人是能前去參選直接做官的。秀才雖有了些地位,卻還不曾能有做官的資格。”
“天下安定太平,國庫也尚充盈,也便不願意虧待讀書人。”
祁北南道:“若秀才舉子的家境十分艱難,也難能安心讀書考試報效朝廷,盡數前去鑽營餬口去了,如何還能全身心投入。”
而今朝廷還在大肆選用讀書人,待著再去些年頭,朝廷冗官冗吏,到時候待遇可就不如現在了。
中秀才中舉的獎賞,月俸,只一年比一年的少,對今砍半不為過。
連朝中官員的俸祿都有減少,就別說下頭這些尚未入仕的讀書人了。
彼時有些微薄功名的讀書人都不值甚麼錢了,遍地都是窮酸書生,秀才在酒樓做賬房理賬的屢見不鮮。
就是現在的舉子大相公,也有在外頭謀生計,與人看賬抄書的。
蕭元寶不曉得那些,總之不管怎麼說,現在都高興。
他哥哥現在可是舉人大相公了,是解元,是此次鄉試第一人。
放眼整個縣裡都沒幾個舉子大相公,就更別說是解元了,他心中光彩萬分。
祁北南看著蕭元寶歡喜,心中也覺得一番奔波趕考分外值當了。
“我這名次,可還滿意?”
蕭元寶道:“不滿意也沒有比這更好的名次了。”
祁北南笑道:“當真是貪心。”
“可我既得了這番名次,你就沒預備給我點獎賞麼?”
蕭元寶當真仔細想了想:“是應當的。”
不過一時間他還真沒甚麼主意,像是筆墨紙硯這些,
哥哥也不缺,
且他似乎並不像尋常讀書人一樣十分喜愛,講求好的。
說來,這些年,他也沒覺得祁北南有甚麼特別喜歡的東西。
與他備禮,怪是教人犯難的。
“可有甚麼想要的?”
蕭元寶道:“若能說,我前去準備。”
祁北南眸中起了笑,湊到蕭元寶耳邊去輕語了一句。
蕭元寶聞言,看著祁北南近在咫尺像玉一樣的側臉,面頰子頓時緋紅一片。
他推開了祁北南一些,羞赧又虛惱道:“不行!”
祁北南眨了眨眼睛:“為什麼不行?”
蕭元寶有點磕巴,但卻微抬下巴義正言辭:“沒、沒成親我們不能做這樣的事情。”
祁北南嘖了一聲,親一下都不讓,真是比老夫子還嚴格。
他倒也沒有勉強,退後了些,聲音有些發弱,可見的失落:“那好吧。”
蕭元寶見祁北南坐回了椅子上,沒有旁的動作,才稍稍鬆了口氣。
心中卻兇巴巴的想,這人可真壞!
祁北南靠在椅子上頭合了眼,道:“你且就歡喜吧。我可得養好精神,瞧來是還有硬仗要打咯。”
蕭元寶聞言心頭一慌,偏頭問道:“瞧、瞧什麼來?打什麼硬仗?”
祁北南睜開眼睛:“這中舉了,少不得迎來送往,便是我不想張揚,卻也不能一個客都不見吧。自家裡有交情那些都不許人來祝賀,豈不是教人家覺著我中舉後就抖起來,瞧不上人了。”
“呃哦。”
蕭元寶磕巴應了一句。
“那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祁北南明知故問。
“我什麼都沒以為!”
蕭元寶慌忙辯駁了一句,旋即道:“出去看爹爹來了沒。”
祁北南看著出門去的身影,慢悠悠道:“搬出老丈人來,我也是不會怕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