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又是表哥
後來,兩家再沒提起過結親。
偶然一次,她得知了四表哥的苦求,便開始著意避著他,希望他能早日忘記這段心事。
畢竟沒緣分嘛。
他以後還會娶妻生子,心裡記掛著別人可不好。
她更不能和四表哥產生不該有的感情。
察覺她的躲避,四表哥也再沒來後院見過她。
現在,張文春想嫁明遠,是她自己的念頭,還是三叔三嬸的主意?
不過,不管是誰的意思,她都不可能插手明遠的親事。
“明遠住到崔家,是我們太太讓的,”紀明遙就笑說,“你二姐夫正能教明遠讀書做文章。”
“可惜了,六妹妹,”她看著張文春,“我才成婚,家裡事多,安頓下明遠已是不容易,不便再接你們過去了。”
張文春就漲紅了臉,說:“我何曾有這個意思,不過隨口一問,二姐姐也想太多了!”
“我是遺憾,怕疏忽了你們。”紀明遙仍是笑,“既然六妹妹不想去,我心裡也就不愧疚了。”
她又笑說:“大姐姐病了幾日,我們太太去守著,聽說還沒回家。我知道六妹妹一向和大姐姐最好,必然也在心裡掛念著,為什麼不請示嬸孃和舅婆,去理國府看望大姐姐?”
真對明遠有意,找她一個庶出的異母姐姐試探什麼,要找親姐姐和親孃才有用。
張文春忙問:“大姐姐病了?”
張文佳也忙看向二表姐。
“十七那日我回安國府上,理國府的人來報,大姐姐發了高熱。”紀明遙只說。
和張文佳互相看了看,張文春閉緊了嘴,有一會沒說話。
正在這時,丫頭把書送到,紀明遙就接過來翻閱。
張文佳也拿起一本書,只是沒翻開。
張文春自己尋思了半晌,才不大自然地開了口,小聲說:“多謝二姐姐指點,我一會就去問母親和老太太。”
她和爹孃還以為,大表哥和二表姐最好,又住去了崔家,二表姐的話在溫表姑面前一定有些分量。
其實她也不是想靠二表姐做什麼,只是想先探一探。
二表姐這裡不行,她自然還是要找大姐姐的。也不知大姐姐病了這幾日,人怎麼樣了。
“我可不是指點你。”紀明遙忙給自己撇清關係,“只是告訴你一聲罷了。”
張
文春也不是不明白二表姐的難處。
畢竟受人好處,她便將往日對二表姐的不喜都收了,低著頭說:“二姐姐放心,我只說是想去看大姐姐了。”
張文佳此時才說:“六妹妹去,我就不去了,你替我給姑婆、姑母和大姐姐問好吧。”
她心裡發酸。
但表哥再好,祖父也不會願意家裡女孩嫁去安國府的。三叔三嬸疼六妹妹,能捨下臉為六妹妹多求祖父,她卻難。她一個女孩兒家,也不能像當日四哥一樣到祖父祖母面前跪求。她對錶哥的喜歡,也遠遠不如四哥當年喜歡二表姐。不如避著些,也免去嫌疑。
“五姐姐!”張文春喜得摟住她,“你真好!”
張文佳回抱住六妹妹,雙眼卻不由看向了二表姐。
二表姐黛眉低垂,紅唇微抿,倚住靠枕隨意歪著,纖長玉白的手指搭在書頁上,已經看閒書看入迷了。
……
張尚書府,前院書房。
張家男女皆讀書,自三歲起便開蒙,六歲即入家塾上學,無有例外。
張尚書共有五子。雖只有第二子於十年前兩榜得中,正任河南安陽知府,第三子有了舉人功名,其餘長子、第四子與第五子皆只是廕監生,但孫輩中出色的卻很有幾個。
比如長房長孫,十八歲進學,今年二十五歲,以舉監入國子監讀書已有兩年。
再比如,二房排行第四的孫子張文霄,十五歲便已進學,正與張尚書當年進學的年齡相同。
但這平日最得意的孫子,與今日上門拜望的外甥孫子——外甥孫女婿——崔珏相比,也就不值一提了。
同朝為官,便屬同僚。
張尚書不以輩分和官位壓人,與崔珏談論文章時政,能留在屋中陪伴的幾個子孫皆洗耳靜聽。
張文霄沒有向二表妹夫多看一眼,甚至連話都沒說一句。
但崔珏早已注意到了他。
與夫人成婚那日,張府幾位兄弟皆去堵門出題,獨有這位四表兄,一題未出,只在一旁靜靜看著。
旁人也並不催促,更不為奇。
當日他全心只在成婚大禮上,並未多想。
但今日看來,四表兄不出題,並非胸無點墨,而是心裡存了別意。
畢竟,四表兄與夫人,也是自幼相識,或許不少相伴的表兄妹。
崔珏也只安靜等待,看這位四表兄會做什麼。
是以文以武刁難,還是會如回門那日溫從陽一般,“澄清”與夫人只是表兄妹,讓他不要誤會?
說起來,這位四表兄,竟也是他的表弟。只不過父親與張舅公同地為官的時日不長,兩家從前往來甚少而已。
但直到午飯之後,他向張舅公請辭,要去接夫人回家,四表兄仍只是靜靜站立,不發一言。
崔珏轉身,沒再看他。
張文霄卻抬起頭,望著他的背影走向後堂。
他今歲十七,崔翰林方十九,只差兩歲,差距卻已似無底鴻溝。
“四哥,四哥?”張五湊過來,小聲說,“咱們出去送送二妹妹和妹夫?”
雖然沒指望了,可是能見一面,也能解一解四哥心裡的苦啊。
二妹妹自小敏慧可愛,越長大越如芙蓉出水,家裡年歲差不多的兄弟幾個,誰沒為二妹妹動過心?
可他們一則自知般配不上,二則也知祖父之心,三則,亦知二妹妹對他們沒有男女之間的喜歡,所以未敢妄想。
獨有四哥是
兄弟裡最出色的,也敢去為自己求了祖父。
只可惜,連祖父都鬆了口,溫姑母卻不同意,要把二妹妹嫁回理國府。
理國府是勳貴,張家是文臣,門第高低不好說,但四哥是比溫大爺少了爵位。從公論,那溫大爺生得雖然不差,可也並不勝過四哥。若只看個人的本事能為,四哥哪裡不比那溫大爺強!也叫人嘆沒緣分。
可二妹妹竟又改定了崔翰林,這就叫他們再無可想了。
這一年,二叔寫信來,託請祖父祖母給四哥說親,四哥只說尚無功名,不敢成親。可天下能似二妹夫一般,十八歲就中探花的又有多少?若四哥一科考不中舉人,還就三年三年的不成親嗎?
“咱們是同輩兄弟,今日已算正式相會,不去送才虧了禮數。”
張五又勸。
“我不去了。”張文霄輕聲道,“你們去罷。”
何必為了那一眼、一面,給二妹妹帶去本不該有的煩難。
說到底,只是他不夠分量,不似崔翰林,能讓溫表姑賜嫁二妹妹而已。
怨不得旁人。
……
崔珏抱起夫人下了車。
紀明遙本想下來自己走,可崔珏竟不放她。
她只好小聲說:“明遠還在呢!”
這人一路沒說一句話,只是抱著她,她還以為他累了呢!原來還這麼有精神!
“明遠不會看。”崔珏抱緊夫人,大步邁入家中。
望著姐姐和姐夫的背影,紀明遠呆了半晌。
他本以為,張四表哥為人穩重,不會似溫表哥一樣讓姐夫吃醋,便沒事先提醒什麼。張四表哥今日,也的確沒與姐夫多說一個字。可怎麼姐夫還是醋起來了,還比見溫表哥時更醋?
他擔心二姐姐。
但過來之前,娘叮囑過他,夫妻間的事,只要沒鬧得太大,他千萬不要插手,會越管越亂。
謹慎權衡後,紀明遠只能當沒看見,獨自回房。
崔珏已經抱著夫人回到了臥房。
沒人跟進來。
將夫人正放在床上,崔珏半跪在床邊,捧住夫人的臉。
夫人眼裡只有茫然,沒有抗拒。
當然沒有抗拒。
這是他的夫人。
崔珏吻了上去。
紀明遙被親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