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失憶(28)
以防萬一,辛禾雪在幫恨真包紮處理完傷勢之後,去將院後和山泉池中的血跡簡單地清理了,否則如果碰上太初寺的僧人有意調查,追尋恨真的痕跡而來,那些殘留的血跡會格外可疑。
畢竟這破廟就坐落在不周山剛轉過一個山坳的拐角。
辛禾雪從外面歸來,站在屋簷青瓦下,外頭的飄雪從黃昏開始,如今的銀霜已經鋪了滿地。
他不過才出去了片刻,身上披著的大氅已經落滿了細瘦的殘雪,他踏到屋簷底的石板上,低低側過臉,手一下一下拍打著,雪花片從大氅上簌簌抖落。
青年像是一樹青柳,被冬雪壓低了枝條。
恨真仔細看著,又倒退了兩步,瞥了一眼廟宇前堂供奉著的破敗佛像,這佛像的外層金箔已經由賊盜偷走,而底下裸露的陶土也因為年久無人修繕,而裂出細細密密的蛛網紋路來。
實在是破敗不堪。
目光對著佛像,恨真扯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他是妖,還是業障深重的惡妖,態度自然對有關於佛道兩家的任何事物都談不上崇敬,甚至是可以說是輕蔑,既然從心底裡瞧不起,就更遑論信奉了。
他不信有佛,亦不信神仙,如若世上真有關切凡塵的神佛,恨真便不會從殘肢斷臂的血池中產生靈識,生而習得的本能是不可休止地殺戮。
如若世上真有神佛,怎麼會無人救他、無人渡他?
恨真再看那破敗佛像,只覺得哪哪兒L都不順眼。
不若改日他重新雕刻一尊小魚菩薩的塑像替換上。
辛禾雪從屋簷底下走進前堂,恨真已經生好了盆中炭火,四方的紙窗只留了北面一小扇來通風。
恨真上前捂住辛禾雪的手,“冷到了嗎?”
他這是明知故問,此前一夜兩人才進行過靈氣交流,當妖的體內靈氣充足時,自然體質不同於凡人,風雨雪皆無法侵入。
他們做過最親密的事,因而恨真分明最瞭解辛禾雪如今體內的靈氣情況,甚至連任何一分一毫的脈絡運轉也瞭解得清清楚楚。
辛禾雪正要拂開恨真的手,但是感受到熱烘烘的溫度,比他本身的溫涼要更加舒服,因此乾脆任由恨真像狗皮膏藥一樣黏著他。
兩個人的溫差有些大,雖然同樣是妖,雨雪不侵,但本真的體質類型又有所不同,恨真的體溫在正常凡人之上,而辛禾雪的體溫則常年維持著一個較低的溫度,整個彷彿是溫涼玉雪雕成的仙人。
因此,他披著大氅,內外兩層衫,卻比只著一身輕裝曳撒袍的恨真看起來還要冷些。
恨真說:“我給你暖暖。”
他的手能夠完全圈住辛禾雪的,緊緊裹著傳遞熱量。
困在他掌心中的,是一雙修長秀致的手,甲型圓潤呈杏仁狀。
或許是因為辛禾雪骨架更窄瘦,恨真比辛禾雪高了一頭,手卻大了對方兩圈,恨真的目光下移,青年的手蒼白而缺乏血色,瞧著病骨支離
,但是恨真見過,在他一根根指節舔過啃咬之後,整雙手都會泛粉,連骨節透露著羞惱的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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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禾雪看見恨真的豎瞳又在興奮地緊縮,蹙起眉問道:“……你在想什麼?”
莫名地,辛禾雪直覺對方想的一定又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他將冰涼的手塞進對方的脖頸處,以示警告。
“你猜我在想什麼?”
恨真薄唇笑意擴大,完全沒有被冰到的樣子,反而側過頭,偏夾著蹭了蹭辛禾雪的手背,棕發的髮尾捲曲,掃過雪色肌膚。
辛禾雪就好像是真的養了一隻松藩犬。
不過是那種患有分離焦慮,稍稍冷落了他就會全自動發瘋的狂犬。
“沒興趣。”
辛禾雪神色淡淡地抽回手,轉而在炭火盆前的鼓凳上坐下取暖,火光映照著他的指節。
恨真眉峰一挑,指了指前堂供奉的佛像,“我方才在想,既然這陶土像都這麼破了,不如干脆地換了,我重新雕刻一位菩薩放上去。”
辛禾雪倒不知道他還會雕刻,將信將疑,“你會?”
恨真搬個四方凳,坐到辛禾雪身旁,“怎麼不會?到時候我雕個小魚菩薩,如何?”
他直勾勾地看向辛禾雪,赤瞳似笑非笑,“日日讓我來供奉,絕對虔誠地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爐香。畢竟我可是小魚菩薩座下的鷹犬。”
辛禾雪還以為他真的會雕像,結果這才正經了兩句,恨真果然又開始說些滿天不沾邊的胡話。
辛禾雪都不稀得理他,眼中映著灼光的炭火,淡聲說:“你要是太閒,就去把院中的雪掃了。”
這才沒有過多久,外面的院子裡已經聚滿了月光和鹽層似的霜雪。
辛禾雪在堂內烤火,耳畔聽見了院中的哼歌聲和竹掃帚掃過地面的沙沙響。
他側目瞥過去,不明白恨真有什麼值當高興的事情。